百日架谎(63)
这样的行为直接把程佰列那根本就绷到了极限的神经彻底挑断,程佰列一声断喝:“你在做什么!”同时掌中魔息凝聚,将地板上所有散落的东西都一股脑地扫到了角落里。
在乒呤乓啷的巨大动静中三两步就走到了宋柬近前,钳着宋柬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你是故意的?”
宋柬如他所愿抬眸看他,说道:“不是你要求的吗?”
程佰列咬着牙问他:“你就这么生气,就因为我提到了‘方锦槐’这三个字?师尊,为什么您就这么偏爱他?”
“凭什么?”程佰列狠狠地扣住了宋柬的肩膀,质问他。
“不然呢?”宋柬反问,“我要偏爱一个悉心教导了三十年,却还是不顾人伦欺师灭祖的逆徒吗?”
他说着更向前迈一步逼视程佰列,程佰列越过他的发顶能清晰地看见地板上他每迈出一步所留下血痕。
程佰列一把将宋柬拦腰抱了起来往床榻走去,宋柬以为自己三句话又激得这疯子发疯,拼命地挣扎道:“你放开我!”
“逆徒,混账,放开我!”
然后他就被摔进了床榻里,程佰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眼神叫他呼吸一紧本能地要往后缩,但他的腿还没能蜷起,就已经被程佰列捉住了脚踝。
那种恐惧在这段时间被刻进了他的骨子里,在程佰列的指腹触碰上来的瞬间宋柬就下意识颤抖起来,他努力镇定着,指甲几乎要在锦被中折断,沉声道:“你要做什么。”
程佰列在他身侧坐下,指尖凝出灰黑色的魔息,仔细地将那些嵌进了宋柬脚掌血肉中的碎渣全都卷了出来,带出丝丝血珠落进了衾被里,坠出一朵朵赤色的花。
用魔息将那些伤口的血止住,程佰列打开床榻下的暗格,拿出外伤药和绷带给宋柬的双脚都包扎好。
同时给被锁链磨破的脚踝也上了药。
见他没那个意思,宋柬便松了一口气随他摆弄了,看他的这番动作又觉得可笑,于是开口道:“何必呢,你今日给它上了药,明日后日还是一样会被磨破。”
程佰列放下手中的东西,问道:“想让我松开锁链?”
宋柬不置可否。
程佰列逼近他,在他的唇角辗转,偏执地低语:“只要师尊乖乖的,以后我就解开了。”
又将宋柬的脚攥在掌心里,自顾自道:“你为什么要弄出这么多伤口,你让我觉得好疼啊师尊。”
“以后不要这样了好不好,你要是生气了就打我骂我,怎样都好,我随你处置,但是不要这样故意激我了。”
“真的好疼,我快受不了了。”他那么虔诚地祈求着,落在宋柬的耳朵里却全是荒谬的怪诞。
施暴者在向受害者祈求,因为他觉得自己无比痛苦。
那么受害者又该何去何从?
可程佰列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他的大脑被锁在黑暗匣子里,就像遭遇鬼打墙,整个人陷在那种极端的恐惧与害怕中找不到出路。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只有宋柬,只有他的师尊宋柬向他承诺过不离不弃,那他的师尊怎么可以毁约呢?
即使现在的宋柬不愿意,即使他憎恶自己,可承诺就是承诺,宋柬必须履行约定。
对于此刻的宋柬而言,这段时间的一切都是光怪陆离。大弟子的反叛,小弟子的生死未卜,这一切就像白源峰上经年的积雪,明明平静了那么多年竟毫无预兆地一朝崩塌,灾难如雪崩。
“程佰列,你在害怕什么?”他平静地注视这个因为恐惧而不断喃喃自语的男人,捧起男人的双颊,近乎温柔地询问,“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而程佰列只是固执地要将他整个人都圈进怀里,“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宋柬抬起手像是想要抚上程佰列的后背,可他的五指悬在空中半晌,连指腹都在轻颤,最终也没能放下去。
在他询问着程佰列究竟害怕什么的时候,他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对于这个紧紧抱着他的大徒弟怀着怎样深刻的恐惧。
而得不到回应的祈求,得不到回应的拥抱,都根本无法填补程佰列心中那巨大的空缺,甚至在将其不断地放大,于是程佰列徘徊在宋柬唇角寻求安慰的吻开始变味。
宋柬的推拒很快就被压制了,他的双手手腕被拉至发顶,死死地扣在床榻上,挣扎只会换来更强烈的束缚。
程佰列对他的吻开始变成狂风骤雨,右手游走在他的腰腹,轻而易举地将他变成去了壳的鸡蛋,而后轻吻他的眉心眼尾,亲吻他的鬓角耳垂。
“师尊、师尊……”
屋外雨打窗檐,被催折的却是屋内的宋柬。
被困在这方寸间的他无处可逃,程佰列的身躯那样高大沉重,避无可避地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脚底那些伤口开始传来细细密密的痛楚,好像全身的感觉都被放大了,所有感触都变得异常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