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架谎(24)
“凭什么方锦槐可以,我就不行?”
“你明明都已经选择魔族了……为什么却偏偏是他。”
轰隆隆的雷声彻底打断了这一切。
第十一章 果然梦境就是反的
“……不要、不要……不要!——”
在怆然和绝望中猛然惊醒的宋柬看见晨光熹微,他猛烈地喘息着,那梦境太真实了,让他现在还残留着强烈的余韵。
梦里那个被唤作师尊的自己就像一座囚笼,无法自控的皮囊困锁他的灵魂,可身体的感受那样真实,根本无法招架。
“别害怕,别害怕。”程佰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他揽在怀里,不断温声安慰,“都是梦,只是梦而已,你已经醒过来了,都没事了,没事了。”
这声音和梦里那个疯狂的质问他的声音是一样的,宋柬的身体本能地颤抖了一下,是恐惧。
他的喉结下意识地上下滚动一下,他抬头看向程佰列,几乎无法平静的呼吸终于放缓了。
和梦里不一样,程佰列的眉间没有邪性的红,他的魔息也没有半点泄露,眉目间皆是最纯粹的紧张和关心。
是他熟悉的目光,叫宋柬一下子就安心了。他侧头埋首在程佰列的胸腹间,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程佰列一下又一下轻拍着宋柬的后心,感受他的心跳逐渐恢复正常。
“没事了,我在你身边呢,别害怕,梦都是反的,嗯?”
他说着垂首将下巴抵在宋柬的额角,温和亲昵地磨蹭着,像是荒野中彼此寻求慰藉的小动物。
宋柬将自己的脑袋埋得更深了一些,对于程佰列的拥抱触碰和安慰,他没有哪怕一点点不适。
果然梦境就是反的,宋柬想,佰列昨日便说过了侘傺山异象频生,玄修最易受其干扰,自己虽然有佰列的魔族术法加以庇护,但说到底还是一名正儿八经的玄修,身在此间多少受些影响也不足为奇。
更何况比起陷入无法自拔的幻境,只是有些真情实感的噩梦又算得上什么?
宋柬很快平静了下来。
程佰列觉得宋柬应该是被他晚间所施阵法给影响了,侘傺山的环境本来就不一般,何况是招魂阵,神魂难免会受影响。
可是,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结束这一切,若是师尊每晚都被噩梦缠身也不是个办法。
程佰列把怀里的人挖了出来,温声问道:“你方才梦见什么了?”
不问还自罢了,这一问宋柬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腾一下子就红透了。
这这这这这!
这要他怎么回答!
说自己做了一个非常真实,且还是师徒悖德背景的春梦么?
还、还特么是被硬来的那种……
“……”
他还要不要脸了。
不如叫他暴毙算了。
“柬?”程佰列有些疑惑。
宋柬清了清嗓子,眨巴眨巴眼说:“那什么、呃、没事儿,就、就一个普通噩梦——对,没什么特别的。”
“就是睡着的时候莫名其妙挺害怕的,”他特意咬重了“莫名其妙”这几个字,“醒来就不太记得了,估计是梦见了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吧。”
宋柬在为人师尊时从不言诳语,程佰列不疑有他,只道:“不记得了也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嗯……嗯。”宋柬也觉得自己还是再躺一会儿清清脑子比较好。
程佰列替他掖好被角,自己坐在床沿支颐静守着他。
而宋柬则陷入了一个他自己没法解决的疑惑里。
这疑惑产生的最大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咳,从行为到感受都细节到不能再细节。
怎么说呢?
这实在不像一个“没有生活”的人能做得出来的梦。
那梦里的就是双修吧……虽然怎么看也不能说是你情我愿,但那就是双修没错吧。
宋柬偷偷睁开眼睛瞄了程佰列一眼,程佰列轻阖着双眼,看起来平静又温和。
他们俩是还没结契的道侣,而结契是一个仪式,通常需要各自师长在场见证,差不多就像凡间人结婚要办个酒席一样,算是昭告天下。
但其实玄修生命漫长,对于这些繁文缛节并没有那么多讲究,也就是说很多道侣还未结契之前也能一起双修。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宋柬他没有以前的记忆,他虽然觉得自己应该是个“有生活”的人,但他不知道那个和他“一起有生活的人”到底是不是程佰列。
嗯……
毕竟他在甘城待了那么多天,别说双修了,程佰列同他最大的亲密也就只是拥抱而已,连个正儿八经——比如梦里那样的——亲吻都没有。
宋柬想着想着把自己往被褥深处埋了埋。子曰:此事不能细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