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检察官(95)
徐翊白抬眼看她,合理做出了实际上并不算合理的推定,“要不是看她这岁数,你都想打她了吧?”
“可不是么。”明澈翻翻眼睛,泄愤似的又叉了块西兰花,“她这辈子才见过几个当妈的,怎么就那么爱扣大帽子?要不是刚好我同事回来,我都想让法警把她带走。只是那时候我忽然想到,”明澈停顿一下,“想到廖伟晨。”
毕竟从前被徐翊白窥破过,明澈说这名字时还有些忐忑,见徐翊白波澜不惊,才放下心来,继续陈述,“要是廖伟晨在,他一定比我耐心,对老太太笑脸相迎,无论她多么倚老卖老胡搅蛮缠。其实道理我都懂,老太太一没经受过法律教育,二和整个时代都隔着代沟,三她毕竟是个老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我都不应该对她太过苛责,但我就是很不愿意为了没有意义的事情浪费时间。我觉得我活得就好像背后有狼撵着,我好像永远时间不够用。”
徐翊白专注凝视明澈,直到明澈惴惴不安问他在看什么,徐翊白才在嘴角挑出一丝笑意,“那你应该多和我一起待着。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背后从没有狼。”
“重点不是这个,”明澈托腮痴望餐厅中的堂皇天花板,“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会认为过程重要,而不愿意直通结果;为什么有的人会认为自己的情绪重要,而不愿意直面现实?如果检察官的工作也包括安抚他人情绪,那我们的工资应该翻倍。可大家好像都在期待自己遇到的人是世俗意义上的‘好人’——比如像廖伟晨那样的。”
“那如果有个男人说你长得丑,说真正的美女都应该像维密模特那样,你会怎么回答他?”
明澈凶煞地一瞪眼睛,伸手拍桌,“我会说他有病,我才不在意他觉得我好不好看。再说,有种政治正确的说法叫做——美是多元的,为什么要有定义?”
“同样道理,好也是多元的,为什么要有定义?”徐翊白从容反问,侃侃而谈,还顺手替一直在讲话的明澈切了黑牛肝菌,“廖伟晨有他的善,有他的恶;你也有你的善,有你的恶。如果有一天你的‘恶’危害到了自己,你可以选择改变。但你不需要为了别人的期待改变什么。”
“道理是这个道理,我也只是想做个好检察官而已。可遑论做个好检察官,做个好人就已经够难了。”
徐翊白在这家餐厅有存酒,本想自己小酌一杯,不让明澈沾染,可明澈来了兴致,非要凑个热闹,徐翊白就让上了瓶贵腐酒,给明澈当果汁喝。这果汁甘甜醇美,后劲十足,明澈只品其香甜,竟忘了伪装再厚的乙醇也是乙醇,徐翊白去阳台接个电话的工夫,再回来明澈已是脸带红晕,眼前重影。
徐翊白看着明澈手边见底的酒瓶,头疼地收起手机,俯身摸摸醉鬼的侧脸,柔声问她,“怎么喝这么多?”
喝醉的小东西比平时更乖,柔顺长发遮了半张俊俏侧脸,眼皮半阖,憨憨傻傻,不像没醉的时候,聪明得扎人。明澈费力睁眼,只觉眼前这个眉目英朗的男人英俊得天崩地裂,傻兮兮地嘿嘿笑了两声,伸出两只手臂圈住徐翊白脖颈,“叔叔,抱。”
“好好好,抱。”
徐翊白一边哄她,一边将人提着胳膊拎了起来。明澈搂着徐翊白不撒手,脚下还算稳当,站得住,徐翊白遂问,“能自己走出去吗?”
明澈远没到断片的程度,只是有些犯困,头脑昏沉,“我不但能自己走出去,还能走直线。”
说罢松开徐翊白,潇洒转身,然后立刻脚一软,差点栽到地上。
徐翊白眼疾手快捞回明澈,又惩罚似的在她臀上不轻不重拍了一下,“老实点。”
明澈被打得委屈,嘴巴一撇,像是要哭的样子。徐翊白只好接着哄她,半扶半抱把人带出餐厅、弄进车里。回到熟悉的封闭空间,明澈放浪形骸,揪着徐翊白的衣领主动献吻。徐翊白乐得明澈这般,却也对她喝这么多酒不满,伸手卡住明澈的纤细锁骨,不让她亲,长眉压着深邃眼神,威慑一般,“女孩子在外不能喝成这样,知道吗?”
明澈眼里沾了一层剔透水光,“跟你喝也不可以吗?”
“跟我喝可以,跟别人不行。”
“我就是跟你喝呀。”明澈想亲亲不到,急得恼怒,可乙醇搅得嘴皮子不利索,半天才将说话逻辑理顺,“我在外几乎从不喝酒的。”
这话总算让徐翊白眉头舒展了些。徐翊白循循善诱,“为什么?”
明澈迷蒙地思索许久,回了两个字,“危险。”
跟别人喝酒危险。但和你在一起安全。
答案正确,徐翊白松开格着明澈的手,将人拽进怀里低头亲吻,两人撞了鼻子,急迫而热烈。酒劲上头,不适合循序渐进,徐翊白干脆利落以舌尖撬开明澈的嘴,勾出甜美的舌头噬咬含吮。明澈被亲得喘不过气,很快挣扎求饶,又闻自己身上说酒味好重,要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