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火葬场(86)
她从小就心思细腻,对人的关怀是刻在骨子里的。她不放心陈白屿的状况,害怕他是因为家里有亲人出事才会连期末考试都无法参加。
看着聊天框,她输了几次,想细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又害怕这样太过冒犯,会直戳到他的伤口。
手机的另一头。
在医院椅子上熬了几个晚上的陈白屿看着聊天框上的“正在输入中”
过一会后,又没了。
她没再发消息给他。
秒针一格一格跳动。
足足绕过了三圈,她还是没有发一个字。
陈白屿把手机放回了口袋,耳朵冷得僵红。
时间已过十点,深冬夜晚的温度低得吓人。
奶奶已经盖着棉被沉沉睡着了。
陈白屿坐在冷板凳上,冷得睡不着。
他看着灰墙上的,透过窗帘漫进来的一抹灰光,身上的温度也在一寸寸冷却。
两天的协商,那群小混混不承认指使者,估计是上面有人保,打伤了这么多人拢共才赔了两万多点,拘留三个月,分到他手上的也就只有几百块。
他们既然敢毫无顾忌地使用暴力手段,他就该料想到这群人背后的靠山很硬。
昨天,他打了电话给爸爸,抱着一丝丝侥幸把家里的事和他说了,包括奶奶的腿伤和医药费,还有旧房区的暴力强拆。
爸爸也没多说什么,就让他好好照顾奶奶,他那里实在拿不出钱,没有办法,也没时间过来。
陈白屿冷冷地回了一句,“那你想让我和奶奶去死吗?”
他爸厚脸皮地笑,“别说那么绝,你奶奶手里肯定还有存款,拿个一两万没问题。她怎么可能把钱都给我。租房子的话你手里不还有一万吗?”
“就算没钱,打你的那个同学一次能掏这么多,你再去惹一下他,叫他揍你几拳,钱不就来了。有钱人的钱,不讹白不讹,都是同学怕什么。”
陈白屿一字没回,直接挂了电话。
麻绳光捡细处断,命运真的一点善意都没留给他。
————
又过了几天,奶奶的腿稍微好了一些,撑着拐杖,勉强可以走动了。
陈白屿嘱咐她,要去厕所就让护士帮忙,因为他要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的补考,上午考完,中午回家做饭,再去医院送饭,下午和晚上也是一样的流程。
他补考结束后又过了三天,是返校领成绩的日子。
雾霭沉沉的天空今日难得万里无云,暖阳高照。
贝曼一进教室,看到陈白屿坐在她后面的座位,心口紧了好几天的结终于松了松。
她走到自己座位坐下,慢慢放下包,侧脸看着他。
就这么几天,陈白屿好像瘦了好多,眼眶骨都更明显了,瓷白的皮肤苍白细薄得好像一碰就能破。
瞳孔里散布着红血丝,眼殓下也窝着淡淡的黛清色。
贝曼似乎有好一阵子没见到他如此狼狈了,她颦着眉头,颤声唤他,“陈白屿……”
“没休息好,没事。”
他看见贝曼担心了,反过来先安抚她,嗓音嘶哑得像破损的磨砂纸。
这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贝曼静静地看着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手放进口袋里去摸,摸到前两天给他准备的元旦回礼,也算是新年礼物。
她摸出来,手摊在他眼下,慢慢地说:“我前两天跟妈妈去庙里烧香,想到你最近生活可能不太顺利,就给你买了一根红绳,可以保平安,改运势的。”
细细的红绳在她雪白细腻的手掌里,艳丽圣洁。
他记得,她的右手腕上也一直绑着一根红绳。
她送这个给他,就像送了一份类似双鱼佩般的定情信物。
陈白屿呆住了一阵,高强度压力下的脑神经转动得十分缓慢,让他没有伸手去接,连回答也没有。
贝曼微微弯了弯唇,伸手把红绳绑在了他的左手腕上。
她指尖的皮肤从他的腕口细腻滑过,好麻。
她一边绑,一边对他说,“你家里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爸妈人都很好的,而且我们家做生意,存款也不少。”
言外之意是在暗示他,如果家里遇到困难,可以问她借钱。
可别说陈白屿根本不认识贝曼的父母,就算认识,他也不能开口找他们借钱。
他自尊心强。而且贝曼的父母对他意义非凡,他不愿意在他们面前丢人。
他摇摇头说,“暂时,没问题。”
医院的催款单可以慢慢还,拆迁后虽然没有新的房子,到底他们还是承诺会补两万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