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睛假寐着，听到姜来状态不对，紧赶慢赶连东西都没收拾就回来了。

他想他是不是给她太大压力了？

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了，遇到她之后不知怎么变了许多。

或许他一开始就不应该来B市，两个人安安稳稳地考去南大不好吗？

但姜来肯定不肯，她这个人自卑又自傲，不允许别人为她牺牲太多。

他可以为姜来妥协，他的女孩也在为了他而努力，即使远隔千里也要和他在一起。

到了南市的时候，雨已经不怎么下了。下了飞机，外面还有点凉飕飕的，南方的冷不同于北方的冷。他的衣服穿的还相对薄一些。

柏油路被雨水冲刷的发亮，路灯倒映在水面上，洒下一地金箔，随着风摆动，人在不同的角度看过去，都是不一样的光点。

上了出租车，稀稀拉拉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雾蒙蒙的看不清窗外。

回来的事情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告诉姜来。

车里没有开灯，突然闪起的手机屏幕倒有些刺眼，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二十。

司机倒是个爱聊天的大叔，“诶，小伙子，这么晚赶飞机回来干嘛啊，有急事啊？”

斯星燃也不好拒绝，语气淡淡地嗯了一句。

“看你还是学生吧，你家里人也真是放心。”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

他不太想搭话，轮轴赶车，又熬夜，早就精疲力尽，闭上眼睛靠在车窗上，掏出耳机点了一首歌。

是方大同的《特别的人》。

司机看他不太想回应，也就闭了嘴。

歌词从耳机线，伴着微杂的电流声，挤入耳朵里。

“爱一个人或许要慷慨

若只想要被爱

最后没有了对白

必须有你我的情真

不求计分的平等

总有幸福有心疼

生命的起伏要认可”

早春的夜里是寒凉的，索性出来的时候拿了件厚外套，街上静谧如水，还没来之前心里满腔热情，可真正到了姜来小区楼下，却又退缩了。

说什么？

问什么？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一切？所有的话到最后都会凝结成一句我想你了。

姜来的小区保卫系统没那么严，也不用门禁卡，弯个腰的事情就进去了。

斯星燃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快凌晨两点了，他在楼下长椅上吹了会儿冷风，全身浇灌的冰透到底。

这个点，估摸着姜来早就睡了，他就请了一天假，明天还得赶回B市。

星月暗淡，刚下过雨，地面还是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气息，草丛里时不时有一两只流浪猫微弱地叫唤着。

他等了一会儿，准备回去了。

恰时手机来了一条信息。

【姜来】：星星。

姜来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满满的都是对未来的恐惧和不安，坐起身来把试卷仔细看了一遍。

台灯微黄，光晕打在她脸颊，落在她紧锁的人眉头上，她仔细分析了自己的错题，又拿出错题本整理好腾上去。

做完这些，人就更清醒了。

她突然很想斯星燃，就算见不到他，听听他的声音，看看他回复的文字，她就会不那么委屈了，想跟他说她最近发生的事情，想听他讲讲他在B市遇到的人和事。

姜来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发完信息也意识到这么晚可能会打扰到斯星燃，而且他这个点应该也睡了，也不会有人回复她的思念。

距离远了，感情是不是也会淡呢？

难怪那么多人坚持不下去异地恋，她在这个城市受到的委屈，他在那个城市遇到的坎坷，双方都没有时间和精力停留，去听对方内心的声音。

她错了，那是星星啊，他不是地面上的一棵树，也不是一颗石头，更不是一泊湖水，他是天上的星星啊，她不能化成一阵风去拥抱他，也无法变成他身旁的小星球。

她把消息撤回了。

刚撤回就看到斯星燃回复了：嗯，我在，你说。

姜来心中不明的情绪很容易就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消失得一干二净。

【姜来】：你怎么这么晚没睡。

刚发完，她揉了揉发胀的眼睛，斯星燃的电话就来了。

怕吵醒姜母姜父，连忙调小了音量接通了电话。

“喂。”

“下楼。”

“你在我家楼下？你怎么回来了？”姜来小声惊呼。

“快点，冻死你燃哥了。”他搓搓胳膊，跺了跺脚。

“哦哦哦，马上。”

她找了件长款羽绒服随意的罩在身上，拿起被窝里的热水袋轻手轻脚地下楼了。

一踏进黑夜里，冷风嗖嗖的，往衣服里钻。

她怕斯星燃等的着急，步子加快了一些，跨向最后几节台阶时，感应灯突然暗了，姜来没注意，一脚踩空了，整个人往前扑去，所幸冬天穿的厚，摔下去的时候没太大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