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哎…小孩大了，管不了了。”

……

姜来在打开车门的瞬间被舒然拉住，转过身的时候已经满脸泪痕。

“表姐…”

舒然看着满是心疼，她搂过姜来，让她的脸能埋进自己的肩膀里，泪水将衣衫打湿。

“安安，哭吧，别这么压抑了。”

那年她没有哭，那个小女孩捡起满地的疮痍，强撑着脊背挺直，不让人瞧见一丝落魄。

可终究是根刺，落了时间的封尘，逐渐生在人的心上，可能已经习惯，但当有人试图拔起的时候，又会是鲜血淋漓。

坐在舒然车上的时候，姜来已经渐渐平复下来，她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哭出来呢，明明又不是自己的错。

可每当争吵的时候，不论错与否，眼泪都会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车窗半开，秋风送进来，吹干脸上的泪痕，有些发紧。

车门拉开，糖炒栗子的浓香传了进来，舒然抱着一纸袋板栗钻进驾驶室，一杯热果茶塞进她掌心。

“趁热喝，你宫寒，凉了可就不能喝了。”她把板栗放在扶手台上，“刚炒的板栗，尝尝看。”

姜来紧了紧手指，骨节有些泛白，暖意从掌心传了过来。

“跟表姐说说吧，你心里怎么想的？”舒然剥了块厚肉给她，“小姑也是希望你早点成家，可能词不达意，说出来就变了味儿了，你别太放在心上。”

看她没反应，瞳孔失距，盯着前方发呆，舒然尾音上扬，“嗯？”

“表姐，”姜来停顿了片刻，舒然等着下文，“我这么差劲的一个人，就不用去祸害别人了吧，况且造成一切的明明是他们，怎么能那么心安理得地安排我的未来呢？”

她没想到姜来能回避成这样，“安安，你不能看见别人发光就觉得自己暗淡，你值得一切美好的东西，你很棒，真的，别否定自己。”

“至于你说那些什么在你身上的枷锁和累赘，这些都不是你的问题。”

“而且你不用去和解，也不用释怀，你经历的一切，一定有它存在的意义，尝试去接受它就好了。正因为如此，你才更坚毅，更慈悲，更善良，更加温暖。”（引用于网络）

她的话像什么呢？

像被太阳晒得温热的湖水裹挟其中，荡漾的水声一下又一下像海浪一样拍打着耳膜，身体浮在水面上，漫无目的地飘荡着，宁静而自在。

“不必和解，也不必释怀？”姜来唇动了动，又重复了一遍。

“对，”舒然肯定，“不要妄自菲薄。”

她从包里掏出AirPods，连了蓝牙。

“我给你听首歌吧。”

发香飘了过来，淡淡的晚香玉味，白噪音钻入耳朵里，听不见任何。

只见她点开音乐软件，按了播放键。

先是一阵急促的电吉他声，悦耳的女声唱了起来。

“Who says

Who says you're not perfect

Who says you're not worth it

Who says you're the only one that's hurting

Trust me that's the price of beauty

Who says you're not pretty

Who says you're not beautiful

Who says

……”

谁说你不够漂亮，谁说你不够优秀，谁说你不值得，你完全有权利拥有美好的人生。

曲毕，姜来摘下耳机，还给舒然，看着她将它放回耳机舱里。

蓝光一闪一闪的，最后慢慢熄灭。

舒然握上她的手，微微的凉意惹得姜来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她替姜来理了理搭下来的绒发，顺势摸上她的头，像姜来摸百香果一样摸着她。

姜来听到她说，出身和父母不是你能选择的，你无需在意这些，两个人在一起虽说要门当户对，但是三观也要合适。

你并不差劲，你身上也有许多闪光点是为对方所吸引的。

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跟你家结婚。

如果真有那样的人，那就是不适合的人，真正爱你的人会穿过满丛荆棘，放下一身的刺来爱你。

但也希望你明白，你得学会爱你自己。可如何才能爱自己呢，你可以想象一个人，你要用什么方式对待他，那就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待自己。

爱自己就是你欣赏你身上的闪光点，并为他们感到自信，你也接纳自己身上的缺点，确定自己不完美，但依旧值得被爱。（引用于网络）

如果你没有得到足够的父爱母爱，那你就当你自己的父母，来弥补自己作为孩子的爱。

舒然讲了很多，直到下车姜来还沉浸在她的那番话中。

不知怎么地，她突然想给斯星燃打个电话。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

斯星燃找了姜来家的天台，陵城还要靠南，所以不是那么凉。

当风吹皱湖水，越过重重山岗，鼓起少年的衬衫，他在这份小意温柔里张开了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