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外[民国](65)
大节不稍亏。
终教匈奴心惊胆碎,
拱服汉德威。
《嘉陵江上》发行于1939年,词/端木蕻良,曲/贺绿汀
那一天,
敌人打到了我的村庄,
我便失去了我的田舍、家人和牛羊,
如今我徘徊在嘉陵江上,
我仿佛闻到故乡泥土的芳香;
一样的流水,
一样的月亮,
我已失去了一切欢笑和梦想。
江水每夜呜咽地流过,
都仿佛流在我的心上!
我必须回到我的故乡,
为了那没有收割的菜花和那饿瘦了的羔羊,
我必须回去,
从敌人的枪弹底下回去!
我必须回去,
从敌人的刺刀丛里回去!
把我打胜仗的刀枪,
放在我生长的地方!
第28章 九日刺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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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从雨林里杀出一条血路的人,这一刻,施费恩仍然不禁错愕良久。
就私交来说,他当然信任陆应同是一个正直的、进步的爱国青年。
可地下党行事,并不似陆大才子那样张扬风格。
然而如果是隐藏在中统的地下党,因时因地应变方式,倒是也不难理解。
施费恩一时拿不定主意。
而理智在不断地拉扯着他的神经告诉他,现在并不是“判断”的时候——
即便他愿意相信陆应同,可身为静默已久的地下党,也还有自己的规矩。
其中一条,就是每个人各有任务和联络线,绝对不允许随意甄别,更不允许甄别后的并线。
陆应同喝了口水,又给对面添上,说:“我很清楚你在意这一次行动的名头是中统,不仅如此,你还担心你的上峰不会允许你蹚这趟浑水,对不对?”
施费恩假装并不明白他的意思,端起水杯,仰首一饮而尽,但说话的态度客气了许多:“还是到此为止吧,告辞。”
“哎……我就直说了吧,在越南仰光河港区最繁华的那条街尽头,有一家假发店,店老板兼任剃头匠徐用是地下党,也是你的上峰,正是他向我推荐了你。”
陆应同从怀里取出一张电文递过去,“我可没有你们俩之间通讯用的密码本,看不懂,更作不了伪。”
施费恩沉默着将电文接过来。
破译码早已在这两年的静默时光中被他熟记于心。
头两句的暗号和结尾字符串都对得上,的确是徐用发来的。
内容则是让他协助陆应同以中统行动队的名义前赴香港执行任务。
还真是应了徐用教自己的那句话。
战争中,没有永远的朋友。
当然,也不会有永远的敌人。
只是不知道,这究竟算第几次“国共合作”了。
“请说吧。”施费恩将电文折起,放入随舟飘摇的烛火中燃尽。
至于先前对方一直在试探、诱导自己暴露身份,甚而摆出孟常随和雨林远征军来触碰自己心里的红线,或者专业点来说,是评测他作为特工的基本素质,至此,也就默默地翻篇吧。
毕竟,谁也不是闲的非要来扎你的心。
像他们这样的人,都有苦衷。
陆应同了然地一笑,接着,从一个铅皮本里扯出一张档案,摆在施费恩面前。
上面的内容简单明了,但每一笔都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青木弘谦,时年二十五岁,日本“香港占领地政府”军部的一名军医。
他自小身体不好,被青木家族养在一座幽静的离岛上。
没有同学,也没有朋友,甚至从未出现在青木家族的合影中。
成年后,因家学渊源而选择成为一名医生。
近两年,青木弘谦开始活跃在香港的日本派遣军中。
但在公众场合,他通常以口罩覆面,着一身白衣大褂,配上手套。
从报纸上的剪影可以看到,他身形不高,极瘦,纸片似的,大概风吹一吹就飘走了。
即使是在酷暑时的香港,青木弘谦也将全身上下都遮得严严实实的。
几乎没有青木家族直系之外的人见过他的模样,最多清楚他身长几尺、头发长短罢了。
青木家族在他这一代,最先崭露头角的其实是另一位,名叫青木城塬,是生物化学方面的高级研究员,也是无恶不作的七三一部队大佐。
后来,青木城塬被派到北平,以平津生鲜商贸的名义暗中开展细菌作战,五年前被人毒杀在北平东四一间德国餐厅的吧台。
而同样是从重重监控下的战俘营中流传出的罪恶秘密,青木弘谦的事迹显然更加骇人听闻。
据说,他曾经为了得到更为精准丰富的论文数据,竟丧心病狂地对九名中国战俘进行活体解剖。
不仅如此,试验结束后,他还在手臂纹上九个太阳刺青以作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