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季等她(89)
她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任何一种环境或一个人, 初次见面就预感到离别的隐痛时, 你必定爱上他了。”
于是她从前总不禁会患得患失地想,他对她的温柔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而此刻,温璇却突然觉得, 没关系,即使这只是转瞬即逝的梦境也好,至少, 至少她做的是一个美梦。
一只小蛋糕很快被两个人分食干净,温璇却仍觉仪式感不足。
她的眼光望向不远处纪影的那架古董钢琴, 下意识地开口:“傅先生, 我给你弹一首曲子好吗?”
“您想听什么?”
纪影的咖啡店以音乐为噱头,不仅有古董钢琴,还淘来了不少昂贵的唱片和唱片机,供顾客挑选欣赏。
傅临泉此刻站在唱片架前,拾起一张。
那是《泰坦尼克号》的原声大碟, 前段时间正在重映, 便被店员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但傅临泉会挑中它,说明他也是喜欢的。
温璇看见了,手指抚上琴键, 一首《My Heart Will Go On》响起。
《泰坦尼克号》第一次重映时,她年纪还太小, 并没有去电影院看过。后来是在上大学的第一年,从林城到北城的航班上,她为了消磨时间,平复当初苦涩的心情,才下载来看。
结束之时,飞机也正好落地。
那时她还对于爱情这个概念一无所知,却已经觉得这部电影震撼无比,于她个人而言几乎是影史最佳。后来,每次听到这首伴奏时,不知为什么,她都忍不住要有热泪盈眶之感。
而此时此刻,温璇在为她唯一的听众弹奏,那是她悄悄放进了心里的男人,他就站在不远处,侧耳倾听。
她仿佛忽然听懂了这首歌一般。
——那深深坠入深蓝色海底,令人刻骨铭心的一段感情。
一曲终了,温璇的手指却还放在琴键上,一时还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傅临泉的掌声响起,温璇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他:“很久没有弹过这首了,不知道弹得好不好?”
“很好听。”傅临泉倚着唱片架站着,他眼中似乎含着笑,让温璇安心下来。他开口问她:“你在这里工作,开不开心?”
“开心呀。”温璇一直很感激傅临泉给她介绍了这份工作,她低下头,手指默默地摸着琴键,声音低低,“以前学琴时都得弹考级曲子,弹流行歌曲会被家里人说是不务正业。但在这里,纪影姐姐让我喜欢什么就弹什么,我很开心的。”
她说着,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在抱怨过去的意思。温璇不想让自己在这时表露出负面情绪,于是转换话题,抬起头问傅临泉:“傅先生也看过泰坦尼克号吗?所以喜欢这首歌?”
傅临泉点点头,他朝温璇走来,坐在离钢琴最近的那一桌,“这部电影上一次重映时,傅梁让我带他去看过。”
温璇在心里算了算时间,上一次重映……那大概是傅临泉高中的时候吧?
“我的确喜欢这部电影,这首歌。”他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笑道:“不过傅梁不喜欢。”
温璇一时很震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泰坦尼克号!”
温璇理解,对一些眼光刁钻的观众而言,太大众的审美大概并不能入他们的眼。可,这是《泰坦尼克号》啊!
她向来不爱评判他人,但唯独这部电影,她固执地觉得,那些在某瓣打四星以下的观众全都是有眼无珠的家伙。
她不禁追问:“他为什么不喜欢?”
傅临泉被她的反应逗乐,说:“傅梁说,沉船大场面很好看,但两个主角间的三流爱情令人倒胃口。穷小子爱上富家女的俗套故事,还只发生在一天之中,这在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发生,即使发生,也不会长久。”
“三流爱情!他说泰坦尼克号是三流爱情!”温璇瞪大了双眼,再次震惊。
她顿时从琴凳上站了起来,生气地绕着钢琴走了一圈,才措好辞开口:“……爱情就是爱情,难道也要和阶级一样分什么三六九等吗?三流爱情令人看不上……可一流的爱情,又有多了不起呢?”
温璇绞尽脑汁,非要隔空反驳傅梁不可。
傅临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觉得小姑娘为自己喜欢的事物“发疯”时的模样实在是可爱,于是又添了一把火:“后来,迪卡普里奥和温斯莱特再度合作,出演了一部《革命之路》,傅梁同我说,如果他们在泰坦尼克号中存活了下来,这部片子就是他们婚后写照——一个一地鸡毛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