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痕+番外(43)
有明媚晨光泼洒而下,落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落在水珠滚动的枝叶上,也穿透玻璃,落在便利店就餐区的长条木桌上,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一辆黑色Alphard驶出月半湾 2号,挂的是粤港澳车牌。
左枝瞥一眼,而后见其在便利店外的那段马路停下。
后座车门滑开,一双白色AJ落地,正正踩在金灿灿的光里。
紧接着是被包裹在浅灰色运动裤里的长腿,以及一只抄在裤兜里的手。
那人身形高瘦,宽肩阔背撑起黑色冲锋衣应有的英俊硬朗,拉链拉至颈间,喉结若隐若现,下颌线条倒是清晰如刻。
事实上,那不是左枝第一次见宋延琛,当然,也绝不是最后一次。
她静静看他顶着一张招花惹草的帅脸从车上下来,后面跟着一个年长几岁的年轻男人。
在车门关闭之前,她还眼尖地注意到,车里杵了根拐杖。
显然还有个老人在车上候着。
那个年轻男人,哥俩好地把胳膊搭在宋延琛肩上。
宋延琛酷着一张脸,侧头同他说话,还把什么东西交到了他手里。
见年轻男人始终吊儿郎当的,他一手肘撞向他肚子,却被他巧妙躲开。
两人走至便利店,玻璃门自动开启,店里响起“欢迎光临”的机械女声。
宋延琛折进一排排货架里,那个年轻男人径直朝她走来,打量一番,“啧”了声:“小流浪猫。”
左枝白他一眼,没搭理。
他个臭不要脸的,隔着一张椅子,坐在她旁边,仍在与她搭话:“鄙人江行远。”
她单手托腮,另只手拿起一沓名片,手指一放松,名片如流沙哗啦啦落下,渐渐堆叠成一座小山。
江行远摸了下鼻尖,边掏出手机来玩,边同她聊天:
“你现在需要水、食物、衣服、经济来源,和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住所,看你唇色苍白,估计你还需要一些药。”
“唯独不需要的,是……sex。”
他尾音落下时,最后一张名片也从她指间滑落。
“我在鹿沙海滨公园西侧有一家音乐餐吧,现在正在招人,你觉得你去了能做什么?前台收银员?端盘子的服务员?或者驻唱歌手?不过,我比较希望你可以抱着吉他,坐在台上好好地唱歌。毕竟你长得挺好看,混在人堆里容易出事,只适合供人远距离欣赏。”
没理会她是个什么反应,江行远自顾自地说。
“我那儿好歹是个男女老少都会进出的场合,安保方面做得很好,我敢保证,不会有人来闹事,也不会有人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如果我唱歌不好听呢?”她终于肯搭话。
“你就是不说话,站在那儿当花瓶,都会有大把人想找你搭讪。”
“我不相信天底下有免费的午餐。”
“所以我给你工资,是请你来给我工作的。”
“……”
“可我未满十六岁。”左枝实话实说,“现在还在上学。”
“那可以等你年满十六的时候再来我店里,”江行远说,“读书很重要,工作时间和薪资福利等事宜,我们可以慢慢协商。”
“也许我等不到十六岁了,”左枝转头看他,再次拿起那一摞名片,“我现在就很需要你所说的那些东西,除了sex。”
“你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提供给你。”他言之凿凿。
“She was still too young to know that life never gives anything for nothing, and that a price is always exacted for what fate bestows.”
(她还年轻,不知道生活不白给;所得的一切,都标好了价码。)①
左枝不信真有人能这么慷慨大方。
许是她的眼神太警惕,认真审视他时,带着锋利的刺。
江行远无语地扯着唇角:“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对你不感兴趣。”
她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在读email吗?”
“不是。”
“看着也不像在玩游戏,”她推测道,“所以是在跟人聊天。真正对我感兴趣的,另有其人。”
她说这话时,车上的人等候许久,已然不耐,滑开了车门。
后排坐着的第三人,果真是个老人。
他没着急下车,举目眺着便利店这边,给人拨了一通电话,手机贴在耳边。
左枝听到店里有手机铃声响起,不是她的,也不是江行远的。
越过江行远的肩头,她看到宋延琛背对他们,站在收银台前,左手正握着手机接听来电。
于是她猜测,那个老男人是顾启澜——宋延琛的外公。
“懒得再跟你掰扯,你爱怎样怎样吧。”江行远不耐地放下话,收好手机准备走人。
“其实我唱歌蛮好听的,”她突然说,“刚好也会弹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