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痕+番外(42)
一天下来, 疲惫不堪。
回到住处,左枝洗漱一番,早早就睡了。
迷迷瞪瞪之际, 做了个梦。
梦到了以前的事, 与宋延琛有关。
那天晚上, 宋延琛离开前说, 她记不住他。
可她明明记得的。
记得那么深刻,就连随便做个梦, 都比分辨率 2080P的超清还超清。
去年,高一上学期, 大概也是这个时候。
时间步入 2 2月,鹏市历经几场台风, 终于宣布正式入秋。
而她也迎来了多事之秋。
在她初二那年,嗜赌如命的继父,在母亲死后,将家中所有贵重物品抢夺一空,跑路了。
到了高一这年, 被高利贷穷追猛堵、四处逃窜的继父, 再次回到这个“家”中, 将她暑期兼职好不容易攒的一点钱,也给卷走了。
来不及心疼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金猪储钱罐,房东“砰砰”拍响她的门, 粗嘎糙嗓喊得震天响, 要她交出拖欠许久的房租, 不然就采取强硬措施, 直接撵她出去。
左枝当时声名狼藉, 想找人借点钱应急都无法。
白天一结束课程, 晚饭都没吃,到处找兼职。
直到逼近零点,才拖着疲乏的身体,行尸走肉般回到住所。
习惯自然地摸出钥匙插丨入门锁,一阵窸窣声响,门锁纹丝不动。
她拧眉,不论试了多少次都没用,打开手机手电筒对着锁芯一通照射,才意识到,是房东换了她家的锁。
那晚闹得很狼狈。
打房东的电话,他拒接,后来干脆关了机。
被赶出来就赶出来,可她东西都还锁在屋里,左枝气得砸门。
深更半夜,她动静不小,惊扰了街坊邻居。
有人报警,说她深夜扰民。
民警很快出动,找她了解情况,帮忙调解纠纷。
得知她处境困难,便留她在派出所过夜,免得她一个未成年女孩,在外被人欺负,到时可能就不是“深夜扰民”这么容易解决的小事了。
当晚,热心民警帮她想了很多解决途径,给她做了很多思想工作。
最好的办法,是她愿意接受社会救助。
“可我不想进福利院。”她是这么回答的。
固执,又任性。
她长得漂亮,脑子聪明,有能力,有梦想,更有一腔熯天炽地的热忱。
只是年纪尚小,社会经验不足而已,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她才不要进福利院。
坚决!不要!
天将明,给手机充满电后,她擅自离开派出所。
给班主任发短信,单方面说自己要请假,也不管他给不给批假,反正她是没去学校。
大老远找到房东家,却被他邻居告知,说他一早就带着一家老小外出旅游了,归期不定。
左枝一腔怒火无处发泄,顶多在房东门上踹他个两脚。
连泼油漆的钱都舍不得浪费给他。
回到原住处,她拨通墙上小广告的号码,找人帮忙开锁。
对方要求她出示身份证明。
租房协议和她本人的身份证都锁在屋内。
去找邻居作证明吧,要么上班去了,家中没人,要么还记着她深夜扰民的仇,管她和开锁师傅说什么呢,臭着脸,连连摆手说“别烦我”。
实在折腾不来,开锁师傅看她年纪小,好心劝她,找警察寻求帮助吧。
可她才刚从派出所出来不久啊。
没多少时间挥霍在自怨自艾上,她得想办法解决当前最重要的食宿问题。
身上没剩多少钱了,也没带身份证,手机剩余的电量就那么多,她必须省着点用。
再加上未满 26岁,聘用她相当于使用童工……
一时之间,她走进了死胡同。
倒也不是没有出路。
毕竟年轻貌美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稀罕物,何况她漂亮得那么独树一帜。
弱者招人怜悯,美人惹人疼惜。
看她落难,多的是男人惦记她,也多的是星探经纪人,成群结队地给她抛来橄榄枝。
流离失所的那几天,鹏市阴雨连绵,气温一度徘徊在23℃左右。
她身上只一件蓝白色的夏季校服,短袖的,露着两只细胳膊。
虽然庆幸校裤是长的,双腿用不着挨冻,但她仍是感冒了。
每年这个时候,她总是特别容易感冒。
这两天收到数十张名片,她挑挑拣拣,没急着一锤定音。
而是在寸土寸金的月半湾 2号外,一家26小时便利店里,用身上仅剩的最后一点钱,买了杯热拿铁,硬撑着乏倦的病体,又熬了个通宵。
她总不敢睡,怕被人欺负,或者一觉醒来就到了陌生的地方。
那个夜晚很安静,热拿铁的味道也很好,比美式或者牛奶都好,不是很苦,也足够提神。
大约次日清早七八点,淫雨停歇,天空放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