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开在荒野里(44)
爱和陪伴都是短暂的,脆弱的东西。
相爱不过是假象,是一种利益的交换,一个互相图谋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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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免免很累,她推开季淮初办公室门的时候,沈助理正在汇报工作,她已经习以为常祁免免任何时候的出现,这次连声音都没停顿,继续汇报着。
季淮初的目光侧过去看她一眼,然后抬了下手,示意自己还有工作。
祁免免自己找了位置,捞起毯子盖在身上,蜷缩在沙发一角。
毯子大概季淮初今天用过,上面有淡淡的龙舌兰的香味,是他身上的味道,阿姨会用一些香来熏衣服。
嗅觉记忆似乎会视觉记忆更深刻。
她对小时候的印象很模糊,却清晰地记得大海的味道,有些腥,尤其雨天的时候。
住在海边,她却不吃海鲜,因为爷爷奶奶都不爱吃。
岛上其实不大适合挖地下室,他们的地下室却有两层,最底下那一层,常年潮湿,有时候摸一摸墙壁,都是一手的水。
味道也不大好闻。
霉味、咸湿味……混合成一种很难形容的味道。
地下室有个管道连通着大海,有时候会反上来一些鱼虾,透过小孔弹跳出来,落在地面上。
然后被爷爷拿来喂猎犬。
实验过后废弃的小动物,也被拿来喂食猎犬,或者搅碎了,流入大海喂食鱼虾。
那种腥味,时常让她犯恶心。
祁免免年少时候常常做梦,梦到自己也被排入大海,变成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被鱼虾啃噬。
沈助理走了,体贴地带上门。
季淮初掐了下眉心,走过去她身边坐着。
她看起来很疲惫,最近都很疲惫。
从那天她险些失手砸破人脑袋之后,她就像是被人抽走了精气,整个人都恹恹的。
“宝贝。”他轻声叫她。
祁免免却像是受惊了似的,豁然折起身,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戾气和杀气,眼神逐渐聚焦,看到是他,才缓缓平静下来。
她往前挪动,靠过去,抱住他,把脑袋搁在他肩上。
“你想要什么?”她问。
“嗯?”季淮初不明白。
“钱、身体、还是别的……”她有些懒倦地细数着,“我通过控制一家母公司控股了几家公司,但我不管事,只拿分红,国外也有些财产,合法,但也不是太光彩的手段,你要是想要,我都可以移交给你。”
“你要是只喜欢跟我上床,倒也不用在我身上费心,我可以陪你,随时、随地,你要我就来,到你腻了,我可以跟你签协议。”
“其他的……我也没什么了。”
季淮初起初觉得茫然,并不太懂她想说什么,渐渐觉得可笑,最后觉得荒唐。
“你觉得我在你身上图谋什么?”
祁免免摇摇头:“想不到,所以费解。我觉得你需要一段稳定和谐的感情,但你看到了,我不具备这个能力,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偏偏是我,你随便换一个人,结局可能都更好。”
“随便换一个人?”季淮初压着嗓音,“如果能随便换一个人,就没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祁免免“嗯”了声,她不想理解这么复杂的东西:“你也说了,是痴男怨女。”
“我们不是。”
“没有什么区别。”祁免免面无表情的,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尽管她还这么缱绻亲昵地抱着他,尽管她昨晚才和他做过最亲密的事,一次又一次。
“承认你很爱我,很难吗?”季淮初也觉得有些累,他突然很好奇上次发生了什么,或许的确是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以至于她这么抗拒。
可她大约是没有那种情绪的。
喜欢一个人那么简单的事,好像到她这里就变得很困难。
他有时候也想恨她、骂她、讨厌她,可看到她的眼神,却只剩下一点心疼。
刨除一些浮在表面的冷硬和危险,她骨子里还是个被困住手脚的没有被爱过,所以会惊惧无措甚至想要推开的那个六岁的小孩。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爱我,我喜欢你,想把你给我的都回报给你,可其实我并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而且我也没有回报的能力。”祁免免有些迷茫地盯着他西装的布料看,滑腻冰凉的布料,带着一点龙舌兰的香味。
他的肩膀已经很宽阔了,靠上去会让人不想要挪开,就觉得这样抱着,时间静止就好了。
什么都不用再想,什么都不用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