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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前镜后(25)

作者:空山迟 阅读记录

在她看来,她只是惯常的完成了一次分裂,说起来有点诡异,但就像灵魂抽离一般,从波动的灵魂中分割出一半,让它高高竖起,凌空在上,能够清醒地俯瞰自己。

有的人就是能在捕捉到快乐的时候,也提前预知到失去的痛苦。

毕竟世界上快乐的事情如此之多,你可以通过眼、口、耳、鼻,通过各种知觉去感受它们,但不属于自己的快乐,就是天上高悬的卷云,是贯彻空谷的狂风,是一切自由无法束缚的东西,你可以短暂的伸出双手将它们攥在掌心,但你永远无法真正拥有它们。

所以祁一桐在感到快乐的时候,就必须提醒自己,不能沉溺,不能贪心,就记住此刻感受到的浅薄的快乐,这样快乐消失的时候便不会被巨大的失落吞没。

这对她很管用,她旁观了许多人的快乐,借由从别人那儿偷来的一点点光,她也留下了许多珍贵而美好的回忆,这对一个天生的悲观主义者而言,是补充她活力的生命剂。

但不久前她发现记忆也是不可靠的,会随着岁月流逝而逐渐模糊。

所以感谢人类的高科技,发明出了定格时间的相机,祁一桐高呼万岁。

她买相机不到两个月,但为了打发时间而看的海量电影还是为她打下了良好的审美基础,在摄影这方面她无师自通,自我认为还是有些天赋。

这一点,出乎意料的在杨暹那儿得到了肯定。

那天之后祁一桐与杨暹陷入了某种不曾言明的默契。祁一桐没有问他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讲座,他也不曾解释,彼此默默的达成共识遗忘掉那段不算愉快的经历,就像两个普通的旅途中结识的友人那样相处。

不得不说,祁一桐观光式的戏剧节之旅因为杨暹的到来,变得深刻了不少。

他会提前一天告诉她他的行程,这在祁一桐看来已经是一种邀请,如果祁一桐没有什么安排或者感兴趣,就在第二天一早在他民宿楼下等他。然后他们一起去参加各种活动,再彼此分别去看各自要看的戏。

托杨暹的福,许多祁一桐没抢到名额的活动,都能靠杨暹刷脸进入。

但也不是每天都一起活动,杨暹作为闭幕大戏的主演,还是代表剧组的先遣人员,有很多事情要对接,电话那头不是组委会的知名大师,就是负责他们演出剧场的工作人员,还得经常给导演高龚民报备情况。

他不在的时候,她就坐在咖啡馆、茶馆里,就着远山白云看看窗外来往的各式各样的游客,或者去重温某个嘉年华的表演,看看演员们又有什么新的即兴发挥,当然,也会出去逛逛那姆周边的景点。

祁一桐很喜欢这种状态,用杨暹的话来说,她悠闲的仿佛真的是来度假的。

说是这么说,但杨暹似乎不反感她的无所事事,有时候也会和她一起,在某个安静的清晨坐在茶馆里什么也不干,只是吹风喝茶。

云省是个多民族聚居地,那姆镇里也有一些民族茶馆,某一次,他带祁一桐去一家很有意思的白族茶室,那家茶馆开在小镇西边的山脚背处,镇上地势最高的地方,一路环山而上,就能看见那座二层的木质小屋。

小屋二层有一个向阳的小型观景台,能够看到柔和的日光一寸寸照亮睡梦中的小镇,东南方向一路平坦吹来的风,会在这里遇到群山的第一个门槛。

茶室牌匾上没有名字,只有三个“茶”字,呈金字塔状叠落。

祁一桐奇怪,“这家茶室叫做茶茶茶?”

杨暹眼角晕出笑意,告诉她可以叫它“三重茶”。

直到真正喝到这家茶室的茶,祁一桐才明白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杨暹一边煮茶一边给她介绍,白族的茶要喝三道,第一道是苦茶,选较为粗和苦的茶叶,将它们放在小砂罐里用文火烘烤。

杨暹不时转动小砂罐,让底座均匀受热,直到里面传来茶叶“噼里啪啦”的声音,他拿起一旁煮沸的开水缓缓倒进砂罐。

“第一道茶也叫烤茶,虽然很香,但是喝起来有些苦,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

祁一桐凑近嗅了嗅,闻到一股清淡的苦香,喝到嘴里确实是苦的,可比起她高考期间灌过的黑咖啡还是小巫见大巫了,她接受良好,甚至多喝了两杯。

第二道茶是甜茶,在茶里加入核桃仁、芝麻、乳扇、红糖,茶室都已经事先为客人准备好了,切成薄片、细丝摆在碗口大的木盘里,圆润小杯里装着珍珠大小的红糖粒,客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

第三道茶叫回味茶,这道是在茶水里加蜂蜜、花椒、姜、桂皮末。祁一桐喝进嘴里就直皱眉头,第一感觉就是又辣又麻,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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