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异样的眼神和小心翼翼让人有多痛苦他体会过，他不想沈梵梵也经历一遍。

等有一天，她害怕了哪些眼神，厌倦了那些小心翼翼，她会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所以还不如不要开始。

她对他的感情和记忆还停留在以前，等未来某天她遇到真正能给她幸福的人，她会发觉，她不需要如此卑微，因为是他配不上她。

……

沈梵梵跑下了楼，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又再次不经过大脑。

站在大门口，她突然觉得很迷茫。

王晰气喘吁吁地跑出来，见沈梵梵还没走，他松了口气，连忙走上前，“沈小姐，纪总让我送你。”

沈梵梵没有拒绝，她揪着裙摆，不肯抬头，“好。”

一路上，沈梵梵什么也没说，偏头怔怔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车在酒店外停下。

王晰回头，“沈小姐，到了。”

“哦。”沈梵梵恍然回神，开门下车，王晰也下了车，坚决要送沈梵梵上楼。

刷卡，开门，看着沈梵梵进了房间，王晰转身想离开，却被叫住了。

“王助理。”

“嗯。”王晰回头，恭敬地问道：“沈小姐还有什么事？”

沈梵梵抿了抿唇，眼睛红得像兔子，“替我和你们纪总说一声对不起。”

王晰点头答应，而后想了想又道：“沈小姐放心，无论你做了什么，纪总都不会怪你的。”

沈梵梵深深吸了口气，道了声谢，转身关上门，靠在门后。

“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就这么难吗？”

“有。”

纪曜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泪水在眼中翻涌，沈梵梵无力地滑下，靠着门，蹲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埋头哭出了声。

好难啊……

王晰再赶回公寓的时候，纪曜还在门口，位置没变，姿势和刚刚一样，低着头，像是在发呆。

“纪总。”王晰小声唤道。

纪曜抬头，“怎么样了？”

“送回酒店了。”王晰一板一眼道，而后又觑了纪曜一眼，欲言又止。

“说。”纪曜转身进了公寓。

王晰也跟了上去，“纪总，沈小姐看起来很伤心。”

“她还让我替她和你说声对不起。”

纪曜停了下头，看着茶几上连袋子都没来得及拆开的吃的。

沈梵梵喜欢甜口的，最喜欢可乐鸡翅、糖醋排骨还有汇什堂的招牌酥肉。

“你回公司吧，我今天下午不去公司。”

“会议你主持，邓良超请了假，就先不要提他的事，等纪叙回来再处理，有事处理不了找纪叙。”

“是。”王晰点头，转身往公寓外走去，顺手关上了门。

盯着眼前沉重的门，王晰深深叹了口气，而后掏出手机，给纪叙拨了电话：

“小纪总，纪总最近有点不对。”

“沈梵梵沈小姐您认识吗？对，就是沈擎智能的千金……”

他一边说着电话，将纪曜的情况告诉纪叙，一边往楼下走去。

公寓里，纪曜坐在落地窗前，双手搭在膝盖上，低头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

他们每个人都是用双腿走路，多好。

眼前突然闪过刚刚咬着唇一脸倔强的小姑娘，她哽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会喜欢我吗？”

“你会喜欢我吗？”

“你会喜欢我吗？”

……

声音一遍又一边，固执而倔强的重复。

“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就这么难吗？”

纪曜闭上了眼，仰着头任由阳光洒在自己的脸上。

有，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对他来说很难很难。

刚在医院清醒过来，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能走路的时候，他掐着完全没知觉的腿，完全不能接受，一个快三十岁的大男人在病房里歇斯底里。

满头白发的爷爷拿起一块毛毯盖在他的腿上，告诉他，事情已经发生了，若是接受不了就不要看，等到有一天，真正接受了这个事实，再把它拿下来。

五年了，他慢慢变得平静，对别人的目光坦然，他以为自己真的接受了。

但他至今仍然不敢在人前揭开腿上的毯子。

……

沈梵梵放肆哭过之后，又颓废地在床上躺了两天。

纪曜说回去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试过，她做不到，只要一想到他，心里还是觉得难受。

不够优秀她可以努力，他若是因为腿的关系不肯接受她，她也可以等。

她可以克服一切困难，努力和他在一起。

可他心里有了喜欢的人，他就是不喜欢她，那么她再怎么努力，那也只是感动了自己。

突然，安静了两天的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沈梵梵翻身捞过手机机，看也没直接接通了电话，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