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卑微剑修的春天(68)
“这是怎么搞的?”林追环顾四方,“掌门不在,你们就翻天了?”
林眷轻声一笑,拱手道:“九叔,天极宗藏了个妖怪,我们也是惊讶得很呐。”
林追看向李烬霜,审视片刻。
“那也轮不到外宗越俎代庖。”
李烬霜缓缓闭眼,恢复着力气。看来林追护短,暂时不会拿他怎么样。
“这妖孽害了琉儿,烈阳城来捉拿他,有何不妥?”林眷不自然地笑了笑,“九叔维护自家宗门,旁人无可置喙,可是护着一个妖孽,那就说不过去了吧。”
“我说了。”林追定定地瞧着他,“嵯峨宫轮不到烈阳城放肆,你听不懂人话?”
林眷的笑容僵在面上,混着青红交织的脸色,甚是难看。
燕卿照门下除了陆问,其余都是暴脾气,大弟子林追和关门弟子祁寻更是当中翘楚。
林追稚嫩可爱的脸蛋上浮出些乖戾,用谈判的口吻问:“知道程长老好脾气,把我宗门搅成一团糟,滚不滚?”
“林追,你……”
好歹是一宗长老,林眷当众颜面扫地,正要发怒,却忽地感应到异样,神情惊变。
一股沉重的寒意铺天盖地,刹那降临在嵯峨宫中。众人如坠冰窟,惊疑地张望四周,不知发生何事。
寒意一寸寸加深,直透脏腑,不少人难以忍受,不禁发抖,抱着手臂轻嘶。
李烬霜稍稍清醒,撑着身子坐起。一瓣晶莹的雪花从天而降,落到他眉心,眨眼就融化了。
一息过后,满殿大雪飘摇。天顶、梁柱、地面结起蛛丝般的霜花。
程凝快步走下殿阶,面色终于缓和,露出点欣慰的笑意。
“掌门!今日竟出关了!”
一个颀长的人影步入大殿,银袍间垂束着碧玉环佩,随步履叮当细响。
燕卿照发丝如雪,神态冷峻,眉间似有化不开的冰霜,看向众人的双眸泰然平淡。好似芸芸众生在他眼里,不过万千转瞬即逝的云烟。
他手持一杆青玉拂尘,轻声道:“你们闹得这样大,我如何不出关?”
满殿寒意不亚于镇魂铃的威压,李烬霜支撑不住,呻吟一声,栽倒在殿上。
燕卿照冷淡地斜睨他,看向祁寻:“这就是你跟我说过几回的人?”
祁寻在师尊面前恭顺谦卑,一时答不上来,低垂着头,沉默地擦去唇角鲜血。
方才混战一番,他也受伤,脸上挂彩。
燕卿照不再多言,径自走向高处,坐在程凝的位置。林眷哪敢跟他平起平坐,顿时惊惶地弹起来,让到台阶下拱手行礼。
“晚辈烈阳城林眷,今日有幸得见燕掌门,不胜惶恐。”
燕卿照兴致索然,懒得废话,直言道:“你们大张旗鼓上凌绝顶,不就是想让我出面。如今得偿所愿,回去告诉林梵,我不喜欢有人扰了天极宗清净,也不喜欢有人在我门下耍弄阴谋诡计,不要有下一次。”
林眷脸上发烫,张口结舌,半晌连连称是。
“这……既然燕掌门如此发话,那我等、我等就暂且告辞。”
“等一等。”燕卿照轻声道,“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来,苏家幼子的事没个了结,有人会说天极宗行事不公,仗势欺人。”
他一发话,众人目光齐刷刷回到李烬霜身上。
林眷木然地站着,心中忐忑不安,不晓得燕卿照意欲何为。
他是大乘修士,杀一个人好似碾死一只蚂蚁。谁都会怕他。
燕卿照端详李烬霜片刻,唇角轻轻牵动,似是觉得有些乏味。
“红颜枯骨,不过虚妄。寻儿,你修道许久,还参不透这个理。”
祁寻心知肚明,师尊在责怪他,竟为了李烬霜跟同门大打出手。
“嵯峨宫容不得妖孽,”燕卿照眉间一冷,“拔你的剑。”
李烬霜合上眼。
穷途末路,燕卿照要祁寻杀他。
祁寻难以置信,哽咽道:“师尊何意?”
“何意?”燕卿照面庞肃冷,目空一切,“你……太让我失望了。到这种时候,还耽于美色,被皮相迷惑。”
祁寻看了看李烬霜,似有领悟,决然道:“师尊,不可!”
燕卿照凝视着关门弟子,道:“你的道心为他所困,如今的你,根本不配与当初祁剑神相提并论。”
他口中的祁剑神本名祁臻,便是剑道祖师,千年之前已经飞升。如今世上剑修所学,不管如何演变,归根到底都是源于剑神祁臻。
千年前,祁臻为方渚山一散修,修太上无情道,门下只有两个弟子。其中一人名为钟离镜,另一人便是燕卿照。
剑神飞升后,两位弟子入世开宗立派。钟离镜在天门山创立瑶华宗,燕卿照登临凌绝顶,开辟天极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