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住处折返，她们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然而这种安静的气氛比起之前变了许多。她们是默契地各怀心事，留给对方梳理思考的时间。纪白雨不必去揣测、试探高芩千，自然轻松许多，而怀着更加单纯的心思，她可以踏实地走在学姐身边，不为她们之间相对无言的状况倍感尴尬。这个世界或许不是她们的故土，但对于彼此来说，她们是不期而遇的天涯沦落人。

离钟戍的别墅尚有一小段距离，高芩千突然问道：“你记住刚才的感觉了吗？”

“我怕是永远忘不了。”纪白雨冲学姐粲然一笑。

“那很好，你要留意。这种连通异世界的能力并不稳定，如果掌控不好会出危险。刚才是我在引导，你自己千万不要贸然尝试。”

见高芩千十分严肃，纪白雨连忙认真应允。

“还有……你以前是否有过类似经历？”

“我想，这是第一次。如果以前有过，我肯定不会忘记的。”

高芩千点了点头：“有关异世界的事，你该多了解一些。我会慢慢讲给你，不过不是今天。你回去早点休息。”

纪白雨仍在回味，并不急切地想要获知更多，但听高芩千这么说，她自然欢喜非常。在人前的绝大多数时候，她习惯于收敛感情，但这不代表她会别扭地把一切想法都藏在心里。她飞快地抱了学姐一把，倒弄得对方手足无措了。

“谢谢你，我真的很高兴。”这一切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 秋风萧瑟起，降霜引寒流

第13章 疗伤

生活步上正轨，时间流逝的速度仿佛也随之加快。转眼功夫，别墅附近的十几株桂花竟然尽数开放，满园飘香。晴朗的晚上打开窗户，有时在二楼也能闻到若有若无的淡香。最初，纪白雨也想过这是不是高芩千所为，但很快打消了这一推测。她见过使用异世界能力是多么消耗体力。再者，那晚过后，学姐也没必要重复她做过的事。

五人同住一幢别墅，相处下来，既便不算融洽，至少是相安无事。对纪白雨来说，这种生活算得上惬意。她可以花很久学习看书，累了就在附近走走，也可以找方容叙聊天。这人好像和她一样，没什么事情，整日地待在别墅，两人在一起打发了不少时间。

高芩千仍和钟戍奔波在外，不过每天晚上六点，纪白雨去找她时，高芩千一定会在。纪白雨知道她是为了守住约定才特意回来。有时她甚至只待一个小时，给纪白雨讲讲题，就匆忙离开。当纪白雨忍不住问起他们在做的事情，她偶尔会透露只言片语，都是与调查黑色风暴有关。

江时也同样常常外出，只是不与他们同行。他没有车，每次回来少不了搞得灰头土脸，衣衫残破。开始他对衣服还有所挑剔，或是嫌弃质量低下，或是觉得版型难看，常常左挑右捡才选上一件，穿不了几次又损坏严重。好在时间久了，他渐渐吸取经验，妥协地准备了一身牛仔布的外套和裤子，专门在出门时换上，回来就急不可耐地脱掉。看他不情不愿地穿着肥大肮脏的套装，确实颇显傻气，因此纪白雨嘴上总要揶揄他一番，心里却再没有过任何轻蔑之意。

这几日天阴了起来，雨却迟迟不下，乌云笼在际南城上方，空气又湿又闷。这样的天气在临海的地域并不罕见，对生长于此的本地人来说更是常态，可持续数天如此，让纪白雨心中滋生出不安。空气中除了泥土、草木以及霉菌的熟悉味道，还混入了些别的气息，总令她不自觉地紧张。

她翻开《东石案》，情节依旧紧凑，扣人心弦，可她总是难以投入。虞梅为了劝说吴东石，带他去了亲戚孩子上学的高中。那正巧是吴东石弟弟吴向路工作的学校，吴向路还是虞柏的物理老师。吴东石没有直接和虞柏见面，只是远远看了看他上课，又找弟弟了解了一些情况。他心里渐渐开始动摇。

她合上书页，心神不宁地望着窗外阴郁的天色，弓起背蜷缩在沙发一角。

“怎么了？”方容叙从楼上下来，坐在她旁边。

纪白雨不愿传播无益的焦虑，她摇了摇头。方容叙也不再追问，静静地陪她坐着。

“好吧，”她终于还是如实相告，“我很担心……”

“你担心他们？”

“是的。我和学姐约好，她现在应该回来了。”

“的确比平时晚，”方容叙的视线滑向墙上的钟表，五点五十八分，“不过你也放轻松点，他们不会有事的，或许是路不好走，在路上耽搁了。”

“废墟是死的。若有什么耽搁了他们，那绝对是棘手的事情。”纪白雨从沙发上站起来，颇为烦躁地踱步。眼看时间走过六点，她按捺不住道：“我得去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