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痕不欲+番外(47)
只是他满嘴跑火车,天南海北,久也不说正题,仿佛只想套个近乎,打探些消息。
盛怀初知道他是个手拥重兵的墙头草,不得已,小心翼翼应付了许久,再一侧身已不见了尹芝的踪影。
陈季棠握着手中的纸条,心事重重,那上面没有署名,字却是认得的。
他趁着宴会厅里那位张司令吟诗的间隙,从人群里走脱,来到僻静处,确认无人跟着,才慢慢往连廊深处去了。
钟夫人站在二楼,所有精彩净收眼底,对着身畔的于妈道:“那位尹小姐把人跟丢了,你去替她指一指路。”
第34章 .陌上桑间 · 钥匙
经家人多,房间更多。
哪个房间没人住又关着门,万不能手痒去开。若是里面没锁好,保不齐撞见哪房的老爷,少爷和什么人在里面,日后便再难相见了。
这个道理主人们懂,下人们懂,常来常往的客人也明白。
盛怀兰对经府的格局了如指掌,她有位闺中密友,嫁了二房老爷当填房,每每无聊起来,三五个人邀了来打牌。
一说起大族深宅的秘辛,便能填满牌桌上六七成闲谈。
譬如西三楼最里面,住着故去太爷的姨太,年老昏聩,整日躺在床上呻吟叫骂,偏偏太爷死前发话,不许儿子们赶她走,便一直容她在那处,只不过人人皆绕着走,时间久了相邻几间住的人,也都挪去了他处。
盛怀兰今日特地穿了一双软羊皮底的鞋子,垫一垫脚,走起路来便如猫儿一样,悄无声息。
她上了三楼,等在事先约好的空房里,心中已将要说的话过了一遍,低头看看表,时候差不多了。
窗外大雨磅礴起来,玻璃打得啪啪响,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便如那雨也下到了房间里来,无端惹一身湿寒。
好在陈季棠从不让她久等,走廊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房门口:“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让她心里一暖。
盛怀兰将门开了个缝,陈季棠侧身进来。
“没人看见吧?”
陈季棠乜她一眼:“怕人看见又做什么约在这里,说吧,什么事这么急?”
盛怀兰见他面色不虞,心里没底,替他理理领子,嗔怪道:“那个尹小姐,你跟她到底怎么回事?”
陈季棠笑了一声,在她下巴上捏了捏,转而拨下胸前的纤纤玉手:“就是为了这个事?”
盛怀兰不说话,她虽然介怀,现在提起来尹芝,只不过想要多几分谈判的筹码。
陈季棠没了耐性,站起身就往外走:“我说过和她没怎么回事,你不信就算了,下次不要为了无聊的事,约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嫌命长么。”
盛怀兰眼疾身快,一把拦住他的腰,软软的身子贴了上去:“不只为她,老头子今早说了,最快下个月,就要让季楠去江北,好说歹说,他就是不改口,我这心急得,都要少一块肉了……”
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如果盛怀兰有什么打动陈季棠的地方,便是如今这副溢满母爱的模样,脆弱里带着坚强,走投无路了,使尽浑身解数也永不言弃。
他覆上她的手背,将人拉到面前,果真见她红了眼角,拿出帕子给她:“别哭,等下还要出去见人呢!”
盛怀兰点点头,见眼泪有用,也不吝多掉几颗:“季棠,你看看张朝宗那副样子,季楠哪里是他们那些老兵痞的对手……”
“我不是早也告诉过你了,这件事你插不了手的,顺其自然吧。”
盛怀兰见他答得风轻云淡,狠下心道:“可是季棠,你不一样,你比季楠年长,又在警界多年,阅历手段都是有的……”
“所以呢……” 陈季棠心中暗喜,面上岿然不动,静待下文。
“我会想办法让季楠去不了,可老东西手上的兵权也不能旁落了,我定说服了他……你替你弟弟去一趟江北吧。”
只可惜母爱和世间所有的爱一样,大多时候盲目又愚蠢。
陈季棠怕一口应下来,惹她疑心,只道:“你舍不得季楠,倒舍得我,都是儿子怎么差这么多。”
盛怀兰对着他当胸一捶:“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着想,老东西若出了什么事,你守着江北,那时想必季楠也知事了,我们还是一家人……”
陈季棠笑起来:“难不成还要叫我八抬大轿娶你进门?武媚娘是二嫁了高宗不假,可她没给高宗生弟弟啊。”
盛怀兰忍下窘迫:“谁在乎那些虚名,你只说应不应我?”
这女人想得可太远了。
陈季棠对她笑笑:“应你便是了……好狠的心啊,迟早死在你手上。”
盛怀兰自然不要他死在自己手上,死在别的地方倒可商量。一双手不安分起来,逗得陈季棠闷哼一声,他往门上看看,确认锁牢了,便也随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