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痕不欲+番外(101)
阿怜反应片刻,知道她说的大少爷就是那冰块团长,点头道:“团长他有勤务兵,不用我们伺候,我是专门伺候尹小姐的。”
“尹小姐,在彤县呆了多久?”
阿怜摇摇头:“我就伺候她几天,不知她还记不记得我。”
盛怀兰笑了:“你也真是个实诚丫头,没人要你伺候,怎么不跑,上海这么大,还怕没有活路?”
阿怜忙摇头:“陈团长有枪的……”
盛怀兰点点头,看来他平时对这些小丫鬟不假辞色。
“陈团长晚上去尹小姐屋里么?”
“啊?” 阿怜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连连摇头。
盛怀兰看她的样子,知道是没有了,不自然地看看手上的玛瑙戒子,觉得有些老气,摘下来没处放,索性赏给了阿怜。
“怕什么,我说笑呢,你这乡下丫头真是笨,教你点大宅门的规矩吧,怕成这样。”
“规矩?什么规矩,夫人请再教教我。” 阿怜云里雾里,天生愚钝难自弃,一心向学起来。
“这种事情,不管谁问,一律要说不知道。”
尹芝睁开眼来见窗帘拉得密密实实,写字桌上点了灯,那人放下电话,眉头紧拧,在纸上记下些什么,轻叹一声。
许是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盛怀初,表情立时舒展开来,笑盈盈走到床边,一只手探进被褥里去,嘴上不忘声东击西:“你醒了?”
尹芝准准擒住他的手,厮磨那么久,已知晓他的伎俩:“还是夜里么?”
“快要吃午饭了。” 他索性握住她一只手。
“这么晚了?怎么不叫我起来。” 尹芝半坐起来,见他的目光停在自己肩上,低头一看,几道淡淡红痕,立时又懊恼地缩了回去。
“舍不得。” 他的手指在她掌心挠着:“今天我二姐要来,她在电话里不说怎么回事,定要当面讲……你若是身上不乏,我晚上便留她一起吃饭,她是陈督军的夫人,你们以前见过的,不过现在该再正式见一面才好。”
第70章 .兰因絮果 · 父子
经老爷在知足里摆酒,杜乐镛找上门来,在里间等他说话。相交几十年,便是如今立场不同,见一面的情分还是在的。
杜乐镛见门帘轻动,一撩袍子迎了上去:“经兄……” 只唤一声,便不再言语,脸上淡淡沧桑感慨,自然得不似装的。
经老爷小酌几杯,酒意未酣:“杜老弟,别来无恙啊……” 他在左上手位置坐下,见小几上没茶,倒是放了壶酒,嘴角一沉,他们如今哪里还是坐在一处喝酒的关系。
杜乐镛拿起酒杯,已先干为尽:“经兄,陈督军找上我帮忙,到底是他内弟,事发突然,我来不及知会你,今天是特来赔罪的。”
“这赔罪酒,我是不敢当的,你帮陈督军救内弟,我顾惜亲妹妹当个好内兄,等将来这事了结,再一起小酌吧。”
这事若要了结,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便是大家都有命在,也不是能一桌喝酒的身份地位了。
黑白两道的人马枪炮皆在杜,陈二人手中,经老爷除了在洋人那里有几分脸,真撕破脸,绝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
杜乐镛觉得自己实在有黄鼠狼给鸡拜年之嫌。
可就算是黄鼠狼,也是条满怀善意的黄鼠狼。杜乐镛没打算吃尽天下的鸡,养几只在后院下蛋,天长地久地吃鸡蛋也是好的。
经老爷是他顶喜欢的那只鸡,下的都是金鸡蛋,又掌管了商会,带着一群鸡给他下蛋,这会儿要杀这只经鸡,他舍不得!
但也要识抬举才行,像钟庆文那样过河拆桥的东西,杜乐镛绝不姑息。
杜乐镛拿出一小匣子,里面十几粒金刚钻,小的也有豌豆大,所值十匣金条不止。
“这桩事,我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钟夫人,南京城里乱成那样子,就当我对新政府的一点心意了……也不知道钟主席有没有闲暇派人来接钟夫人回去,这时候那些受了惊的外国女眷也要有人安抚。”
这一句问到了经老爷的伤处。
钟庆文夫妻分居几个月,不是好事,经老爷早就起疑,奈何妹妹不松口,还是自己太太派人灌醉了妹妹身边的老仆才套出话来。
钟庆文的利马朋友,带来了一对小姐妹来,就宿在钟府,不知年纪,大概不过十三岁,那老仆没有明说,她自己想必也未亲见,但经老爷一听,却什么都明白了。
三十年前,自己妹妹跟他私奔的时候也不过十四岁,如今钟庆文六十五了,喜欢的还是那个年纪的人,经老爷叹一口气,他舍不下钟庆文的权位,委屈妹妹和那样的畜生在一起几十年。
“让她在上海歇一阵也好,她不是官身,不必做分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