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不尽(18)
田沁见过田广文年轻时候的照片,听闻是轰动整个田家村的容颜。
但这个男生的外貌,是田广文再投十遍胎也比不上的。
田沁打心眼里为之惋惜:长这么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没素质。
男生似乎不拿自己当成这间屋子的客人,敞着门公然在教师办公室吸烟。
“他刚刚去财务办公室了,一会就回来。”江昭诚慢条斯礼地吐出一个漂亮烟圈,淡淡地回答。
“谢谢,我在这里等一会吧。”
江昭诚“嗯”了声,想了想,还是转头将烟掐灭。
他今天很是不顺。年初罕见地做慈善,给一家小公司投资了几千万,今天被告知法人拿了一半的钱给跑了。
什么破事。
要是赔了,江昭诚高兴时还可能再赏他几千万乱造,北城圈内的公子哥,不都是把票子当赌.搏。但是那人竟然不知死活地跑了,这简直是对江公子眼光的侮辱。
他压下眼底的阴翳看向房间另一角的女孩。
田沁乖乖地抱着一摞作业纸,站在墙边,屋内还飘逸着极淡的烟雾。
看着还怪可怜。
要是平时,江公子总要装模作样地说声抱歉的。
但今天,田沁一副生人勿扰的警惕模样,又加上江昭诚一肚子的火气,于是他便坏坏地想,反正两人又不认识,留下个坏印象又怎么了?
江昭诚故意没再搭理她,却还是轻轻地推开了窗。
屋内的烟雾很快散去,高数老头儿也终于回来了。
“昭诚,哎呀,让你等了这么久……”老头儿一脚迈入,头冒热汗。
江昭诚眼皮都没抬,淡淡地点了点头。
“哎?这位同学……?”
田沁一脸失望,她幽幽地说:“老师,我是田沁啊,水利系来给您交作业的。”
高数老头儿愣了片刻,终于一拍脑门,“奥,田同学。”
江昭诚应声倒是抬起了头。
“作业收齐了吗?放这吧。”他指了指十分凌乱的办公桌。
“收齐了,老师。”
田沁小心翼翼地将一摞作业纸放在桌角,她有些害怕这老师会把他们的作业弄混。
他们说话时,江昭诚已经坐在了客椅上,慢悠悠地翘起二郎腿。
田沁也没什么话可讲,便匆匆向老师道别。
转身时,她感到一束炙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田沁抬头看过去,却见到江昭诚颇为探究的神色。
他目光还是淡淡的,一双清俊的眼睛看向她时,就像是在平静地湖面上打了一粒石子,泛起涟漪后又归于平静。
苍天啊,简直是白瞎了这张脸。
田沁带上了门,屋内小声地谈话不经意间传到她耳朵里。
“昭诚,我公司那个项目,我真是没辙了,不然也不可能找你啊。”
田沁第一次听到高数老头儿如此祈求人的声音:“池部长那边我连电话都打不通。”
她的心碎了一半。
“高老师,我妈早就告诉您了,这件事真的跟您没关系,您把心放到肚子里。”
江昭诚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他没忍住瘾,又掏出烟来。
“哎哎哎,等会,我这有条好烟!”
高数老头儿赶忙制止,从办公桌下的柜子深处掏出一包被报纸裹得严严实实的香烟。
江昭诚不是没见过好货,但看见那里面的东西,还是笑了起来。
田沁想象着屋内那两人正目光“猥琐”地一同抽着烟,屋内烟雾缭绕,比刚才更甚。
她另一半的心也“啪唧”,都碎了。
她本来还想交作业后跟高数老师一同探讨有趣的高斯绝妙定理,傅里叶变换,两人热烈地演算音符般美妙的公式……
可怜她一个从未出过县城的小姑娘,现在却被迫认清了现实。
那个男生。
田沁想着他的样子。
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
田沁出数理学院大门的时候,这才发现天空中竟飘起了细雨。
她用右手微微盖住额头,好不让阳光显得那么刺眼。
下午两点多钟正是热的时候。金色的曙光穿过层层白云,待映射到地面上时,已经变成了一道道细细碎碎的耀眼的银色光芒。
雨不算大,如果不是飘到人的肌肤上时,可能都感受不到。只有微微摇曳的树叶不停提醒着,这是一场奇遇的太阳雨。
田沁赶紧跑了出去——太阳雨向来来得突然,谁知道这雨一会不会下大。
她出了大门,才发现学院楼的正门口停放着一辆形状很是奇特的山地车。
与传统山地车不同的是,它两只稳扎稳打的车轮是黑色,但车头和车座都被喷上了独特的黄色喷漆,车座极薄,质感与光滑度都是顶配,虽不是那么浮夸,却也依旧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