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星逆行(195)
他在之下,却是耀眼明亮的, 眼里有星星流火, 拖腔拿调的告诉她, “水天鹅,有好消息……”
每一丝气流的运转方向都清晰可闻, 他应该是极其高兴的,嘴角勾起,更别说,好久前就告诉她,有好消息和她分享。
可是她做了什么。
她都没让他说完,就迫不及待的,说出了那一句,我们分手吧。
从欣喜到浑身冰凉不过一瞬间。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这么狠心。
她一贯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她不会主动结束一段关系,只会等着别人自行退出自己的世界。
却没想到在祁屹周身上会完全颠倒。
又快又准。
她像杀人不见血的侩子手。
他放在她脑袋上的掌心很温热,他一贯很喜欢牵她的手,像是什么喜欢牵手的可爱生物。
却也是这双手,在她说出分手后,狠狠砸到墙面上,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缓解情绪。
这么好的他,她怎么忍心伤害。
又怎么好意思,就那么接近他。
水梨喉间发涩,他的手从她的脑袋上拿开。
手腕滑动间,她看到了他手背上那个褐色的烫伤,很大块,匆匆上了点药,颜色便显得斑驳。
受伤的手在这个瞬间,隔着时间,好像重合在一起,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愧疚和悔意反弹,她忍着鼻酸叫他名字:“祁屹周。”
“怎么了?”他撩起眼皮,看她,问得散漫。
“对不起……”
眼眶一片温热,呼吸都是潮湿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这种人,越喜欢她的人,受她的伤害越深。
她都无法想象,他那个时候到底是什么心情。
像是听出了她的语气,祁屹周动作顿住,月色下,照亮还有着余烬的蛋糕,和蛋糕对面的他,他眼眸漆黑,似寒潭,站起了身,蹲下,仰头看她,“水天鹅,道什么歉?”
他这一问,所有的情绪绷不住了,水梨眼前一片雾气,她说,“你的手……”
他的视线顺着她的话,往手腕看去,看到了那个烫伤,收回视线,轻描淡写道,“涂药了。”
他的语气像是不觉得这是个很重要的事。
可是水梨却不能说服自己,这不重要,七年的分离,全部因她而起,愧疚悔意,在这个瞬间,反扑。
她摇了摇头,说,忍着排山倒海的情绪,说,“不是……”
不是涂药。
是我对你的伤害。
不是能用一句话就那么带过。
她应该受到惩罚,而不是被这么轻飘飘地,原谅。
也不能就这么陷入幸福的泥沼,她不配。
隔着水雾,他拧着眉,啧了声,说,“过生日,我还能把你弄哭两次,我也真是出息……”
水梨想摇头,说这和他没有关系。
却被他叫了声,“水天鹅。”
心跳一滞,她和他对视,空气在这个瞬间不流通,她呼吸一下轻一下重。
她看见他,极为缓慢地撩起眼皮,看着她,一字一顿,“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翻旧账,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所以也不需要多想。”
“……”
“还有,今天生日,你最大,做什么都可以。”祁屹周懒洋洋地撩起眼皮,看了眼钟,转移话题道,“还有三个小时,就十二点。”
“……”
十二点一过,她就不是最大了。
时间变得紧迫,情绪一瞬间被他带动,她问,“做什么都可以?”
“昂……”
她舔了舔嘴唇,像被什么蛊惑,说出自己的心声,“我想去看海……”
话出口,她就觉得不合适,想收回。
可是下一秒,他直了身,拿了车钥匙,钥匙碰撞声像落了冰块的青梅酒,乒乓作响。
他走了几步,可能是发现她还愣住原地,回了身,“还不走?”
他问得理所当然,像是她提出的任性要求,也是极为合理的,可以纳入考虑的。
……
车汇入车流,周围风景从灯红酒绿变成安静坦荡,似走在荒凉的地平线上。
水梨拿余光看他,怕他后悔。
就这么一点小视线也被他发现,他问,“怎么了?”
声音在空旷的车里引起共振,低沉得像是要落到地上。
水梨缓了两秒,劝他,“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这么晚了,没必要,我也不是很想看。”
失去的理智回来了,一寸一寸把刚刚脱口而出的渴望压下去,她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了那句,想去看海。
毕竟。
在九点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