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云希狼狈地撑着身子,脚步蹒跚,低头不语,她每走一步,身上的血便滴了一路。
褚恒之冷肃着脸,目光冰寒,当对方越来越近,那蒙着黑布的半张脸在火光照耀下,也越来越清晰可见时,沉寂冰冷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
他眉头微皱,心生不祥,当触及那双熟悉的眼眸时,他眼瞳蓦地一缩,脸色倏变。
身后的护卫冷不防又踢了她一脚,在她往前倒地前,褚恒之已经火速接住她,杀人的目光狠狠瞪向那名护卫,惊得护卫身子一僵,一时间呆住了。
“叫大夫过来!”
褚恒之大吼一声,同时把人打横抱起,三步并成两步奔回屋子,这情况令众人呆愕,不明白大公子怎么突然如此关照贼人?
适才被狠瞪的护卫回神后一脸忐忑不安,不明白自己哪儿错了,他不过就是踢了那人一脚,大公子明明说了断手断脚也无所谓的呀……
在沉寂之后,终于有人问出大伙儿心中的疑惑。
“那人是谁?”
答案无人知晓,唯有褚善和褚然,能让大公子紧张到如此失态的人,不做第二人想。
褚恒之不必摘下蒙面人脸上的黑布,也能认出她的眼。
箭矢还插在她身上,那温热的血已流到他的手臂上,令他紧张得脸色铁青,又懊悔得想杀人。
他步伐疾行如风,抱着她穿廊过院,一进屋,便立即回头命令。
“褚然,你立即找人扮成黑衣人,佯装被捕诈死。褚善,别让任何人进屋,尤其是老爷和夫人,不管用什么理由,将他们调开。”
褚然和褚善立即肃然领命,尤其在瞧见大公子凌厉铁青的脸色时,便知情况紧急,不容许有闪失。
他们走时,还能隐隐听见屋内传来大公子压抑紧张的声音。
“别动,大夫等会儿就来了,乖一点……”
那蒙面人若不是关家姑娘,谁还能让大公子这样抱在怀里低声下气地哄着,却还舍不得放下?
这一夜,褚府并不平静,所幸褚恒之及时处理得当,把事情压了下来,不让任何人知晓蒙面人的真正身份,除了少数心腹之外。
其他人包括他爹娘在内,都以为蒙面人被击毙了,而他正领着手下,忙着调查此事,殊不知他一直在院内屋里,忙着照顾心上人。
关云希疼死了,两辈子没这么憋屈过,她气得不想理褚恒之,死抿着嘴不肯解释一句,可她苍白的脸色,以及伤口上的鲜血,都让褚恒之的脸黑得吓人。
这女人硬气得让他咬牙切齿,她明明可以求救却没有,宁可拿命开玩笑,倘若那箭矢再偏一点,射中的就不是她的肩,而是她的心脏了。
那大夫亦是他的人,在他的命令下,发誓守口如瓶。他让褚善拿了重金给大夫,要他开出最好的伤药,让人去秘密抓药回来。
送走大夫后,他回到卧房守着她,她不肯理他,他亦一夜无话。两人还在赌气,他气她不爱惜自己,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而她则是气他跟苏琉璃之间的事。
虽赌气,褚恒之却是守了她一夜,照顾她到天亮,紧箍她的腰,让她趴睡在自己怀里,免得翻身压到伤处。
关云希不肯说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褚府,而另一名黑衣人又是何人,反正她有伤在身,把双眼一闭,谅他也不敢拿她怎么办。
她不说,褚恒之却有的是办法查出来,不到一日,他就查出了一些事。
当他回到卧房时,那表情却是一脸奇怪,直把关云希盯得莫名其妙,终于忍不住瞪回去。
“你去调戏我表妹?”他问,有点不太相信自己查到的事。
她的反应是轻哼一声,不屑回答,转头不理。
“你昨夜是为了救她?”
从苏琉璃的叙述中得知,她为了救她,与另一名黑衣人打了起来,才因此惊动府中的护卫。
关云希给他的回答是把身子翻向另一侧,摆明了无视到底。
褚恒之见她不理不睬,也不气,反倒一改先前的态度,不逼她,也不再问她,平静得让人觉得诡异,瞧不出他意欲为何?
这时一名手下来报,褚恒之起身出去,关云希在内房里,能听到外厅传来的说话声。
“禀大公子,那银狐已经全招了,该如何处置?”
“全都招了?”
“是。”
“那便无用了,杀了。”
关云希惊得坐起身,气急败坏地喊:“褚恒之!”
不一会儿,褚恒之走进内房,面色依然平静,目光波澜不兴。
“何事?”
“别杀他。”她气愤道。
他挑了挑眉,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站在那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关云希抿了抿唇,决定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