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逃难记(40)
我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掌门,更不知道如何开口,掌门见我不说话,啪嗒的把青瓷的茶杯砸在桌子上,哼了一声:“不是让你在霁月山思过吗?”
“……”我被声响吓的一抖,把头低得更低,唯唯诺诺说:“弟子就是想问一问李四师弟的死因,掌门调查的如何了?”
空气中一阵沉默,我悄悄抬眸看了一眼掌门,他看着从茶杯中溅出来的那几滴茶水沉思,最后又看过来,我忙心虚的挪开了视线。
他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说:“即便不调查,我也知道不是你做的。”
我的心猛烈跳了两下,掌门知道人不是我杀的,但为何要把我禁足霁月山呢。
上次仙盟大会时,因得我是青云宗大弟子,需得上台比试,一是切磋,二来传授,但在仙盟大会在即时将我打成重伤,此举尤为不妥,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沉默不语,掌门站起身,将手伸向我,我知道他要做什么,我也不曾掩饰带在身上的苍素。
我微微一使灵力,放在识海里的苍素就出现在掌心,紫色的剑身暗沉,早已没了往日神兵之首的耀眼光芒。
掌门接过剑,举到眼前细细打量,语气里带了些无奈,他说:“天道流转大荒生灵,掌管六界命运,一子落,便是倾尽全力落得个魂飞魄散,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听到这话,我卡在喉咙里的话语更是完全无法开口。
掌门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他是不是早就知道盛孟商的身世,所以才会那么厌恶他,所以才会在我为盛孟商求情时更加生气。
毕竟,没有谁比他更厌恶邪魔歪道。
但凡他觉得邪魔中也许有善良之人,他当初也就不会亲手杀了自己所爱之人。
那些陈年往事开封,是他历上仙之劫时,结下的一段露水姻缘,即便如此,那女子也是入过他的心。
掌门不屑于解释,更不在意外人口中对他的评价,所以这么多年,别人看他是个恶煞,他自己也便活成了恶煞。
那时师父重伤昏迷,醒来不久后就把青云宗交到了掌门手里。
掌门从仙界到人界,在霁月山的大殿上,将自己喝的酩酊大醉,我坐在师父旁边啃着桃子,看着他哭的眼泪糊了一脸,说人间那位,知道他只不过是历劫,伤心过度后玉陨。
后来在无极地狱受了苦,被蛊惑入魔,掌门再见她时,她俨然将肚子里的孩子渡成了鬼胎,满身怨气。
再后来,不过就是一切烟消云散,掌门将师妹亲手从她娘的肚子里活剖了出来。
师妹被带回了青云宗,我看着襁褓里小小的她,又看着站在窗前,裹着寒凉月色的掌门,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那时我也小,我问师父掌门为什么从不疼爱师妹,师父说:“失望了,又或者太爱了,才会欺骗自己,不断的逃避。”
我还是不懂,所以往后数年,我对掌门也是充满恐惧的。
现在又看到多年前那种悲伤的眸色,我竟是明白,也许掌门就是太过于喜欢师妹的娘亲,才会不愿意面对师妹,更怕从师妹的身上看到已故人的影子。
我依旧跪在冰冷的地上,掌门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紫色剑穗,系在了苍素上,然后递还给我。
“这是什么?”我接过剑,问掌门。
“保存在我这里的东西。”掌门说。
那枚剑穗颜色暗深,结扣的形状不知道是什么,我心里有疑问,却也不敢问,只是道明了此次来的目的:“掌门……仙盟大会一定得举办吗?”
掌门听到这话皱着眉:“为什么这么问?”
我喉咙里像卡了一根刺,说一个字都疼痛,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只是说:“仙盟大会也不是非办不可,如今冥界易主,正是大乱时刻,我怕会生事端。”
说完这话,我松了一口气,一界易主乃是大事,更何况是关乎人界的冥界,此时举办仙盟大会确实不是好时机。
我只需要再有一点点时间,我一定会找到方法,既能救盛孟商,又不会让青云宗毁于一旦。
掌门是聪明人,我不需要跟他道明多少,我想他也是知道。
只是我不敢猜,更不敢想,他是不是知道这些都和盛孟商有关。
掌门在大殿里踱步小刻,在我跟前停下,淡淡道:“仙盟大会,如期举行。”
“什么?”我猛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掌门又重复道:“仙盟大会如期举行,冥界,或者魔妖两界,本尊看谁敢来,本尊有的是方法对付他们。”
我:“……”
屋外突然一阵脚步声繁忙,天色暗淡了几分,我顺着掌门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青云宗上空出现巨大的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