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牛挽歌+番外(42)
一秦苏真心实意,二秦苏别有目的。她又想起了秦凯桌上的木托盘,心里的答案已经有了偏向。“我保留意见。不管你对张雪存在什么样的偏见,但她的能力毋庸置疑。”
夏波没点破她的小心机。秦苏是他们推导线上的一个人,可能关键也可能无关紧要,但不管哪种,她的存在都不会影响结局。所以,他干脆当人情卖给秦望舒。
“我们就假设秦苏不知道。她不知道,火又不能熄,那必须有一个人代替。”夏波拿起秦望舒喝光水的碗,放在两人面前道:“如果你是秦苏,我是那团火,这个碗就是那个不知道的人,那他必然是洞悉一切的存在。”
夏波这个比喻打得好生奇怪,秦望舒开始只觉得多此一举,正想笑时电光石火般想到了什么。如果她是秦苏,夏波这句话不是无的放矢,她是秦苏,但是她也是秦望舒,她的关系网——秦老爷子。
夏波是那段团火,火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而这个碗。谁家都有碗,但能让秦苏碰碗的必定是相熟且关系不错的人。她率先想到的就是秦老爷子,秦老爷子似乎什么都知道,又似乎什么都不是真正知道,但他是村长,照顾村中孤女有着天然的理由,这个理由谁也不会怀疑。
可她又觉得秦老爷子那样的人不像是会把自己卷到危险中。昨夜她和张雪那么大的动静,别说是人,哪怕是头猪都该醒了,可是秦老爷子没有,他只是单纯的不想管,怕惹事。
秦望舒到底还是在本子上写上了秦老爷子,尽管在她心里这个人已经被剔除了,但往往越不可能的人就是越是那个人。她写完秦老爷子后没停笔,又跟了个秦凯。
陌生的名字让夏波对张雪稍稍有些改观,但秦望舒的话,他也同样保留意见。
“秦凯是村子里的铁匠,和秦苏关系很熟。”她搓了搓指尖,熟这个字念得重了些。“秦苏想撮合张雪和秦凯,被张雪羞辱了,目前两人关系很糟糕。秦凯看起来对张雪很有想法。”
想法这个词很妙,所有的事情都能归纳为想法两个字,而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想法,夏波哪怕是块木头都深知男性的劣根。这么说来,他又赞同秦望舒之前的话了。
“村里人大概多久会下一次山?”
“一个月至半年不等。”
他们开车的情况下仍是用了一天,村民靠两条腿走只会多不会少。山里不止秦家村一个村子,村子之间的交易完全可以满足绝大多数需求。所以夏波推测的时间也不是随便说说,只是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秦凯家里有糖,是饴糖,看样子数量还不少。”秦望舒不知道秦凯的底,她只是凭借桌上那壶糖水推测。糖水确实是最节省糖的方式,她尝过糖水,要达到这样的甜度得两到三块左右。一日如此,一月下来糖的消耗量惊人。
她有怀疑过邻村可能有卖糖的,饴糖不过是甘蔗汁凝固后得来的,甘蔗在巴蜀并不少见。但糖本身就是十分抢手的物品,无论大人小孩很少有不爱的,秦凯就算能在邻村买到也不应该有这么多。
“他应该会定期下山。”秦凯的糖从哪里来,只可能是山下。
“条件在这里,下山就为买糖,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夏波质疑道。
他不怀疑秦望舒提供的消息,话到如此还不坦诚,那秦望舒多半是对教堂生出了二心。他不考虑这点可能,这是教堂的事,与他无关,与现在更无关。秦望舒推断的没错,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夏波才纠结。
“如果这个人有病呢?”秦望舒又抛出一点,她看着夏波半信半疑的模样,道:“低血糖,一种吃糖就能好的病,说起来不复杂但也会死人。”
夏波思考了这个可能后开口问道:“一定得吃糖?”
“饭也行,但是糖最方便也最见效。”秦望舒其实还有疑点,但她没有更具体指向性的消息,于是吞在了肚子里,这次她的有所求,变相是她单独的分享会。
夏波不会管这些门门道道,他只管他的任务。若是路途中队员有意外,他只管收尸方便日后交代。按理说秦望舒也该如此,可她就是和山神耗上了。
她还记得自己看《生物进化论》时强烈的情感。神学像是一个牢笼,不论是教堂还是她母亲,他们总是把自己摆在低人一等的位置,把一切的指望都寄托在他人身上。天上会掉馅饼吗?不会,会也要早起的人才能抢得到。
她在牢笼中挣扎长大,明明接受了先进科学的教育,回来依旧要换上修女服祷告。如果祷告有用的话,那世界得乱成什么样子?她想不到任何闪光的一面,只觉得人心难测,人性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