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牛挽歌+番外(145)
秦望舒挑了下眉,她与夏波对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了然。她勾了勾嘴角,又垂下眼问道:“那秦奶奶女儿是怎么回事?”
“啊!”秦苏听到这个,愣了下,一拍脑袋道:“这个说法太多了,但以前村子里有个神婆。每回家里有女人怀孕了,都会去神婆那里问问是男是女,男的就留下,女的就一碗药打了。秦奶奶和秦老爷子成婚后,听说肚子里一直没动静,她就常去神婆那里求子——”
“求子?”秦望舒打断了秦苏的话,她似乎有些好奇,道:“后山不是有个寺庙,不去拜菩萨吗?”
秦苏想了想,摇了摇头,又立马点了点头。她解释道:“后山的菩萨不灵,拜了没用。以前香火旺过一段时间,但求子的生出来都是女儿后,就没人再去了,但神婆很灵。”
她似乎怕他们不信,语气肯定道:“真的很灵。”
秦望舒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她知道很难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解释医学,便道:“神婆是不是有求子药?”
秦苏睁圆了一双眼,她额前的帘盖儿本有些长,已经遮住了一小部分眼睛,可因为现在仰头的原因滑在了两边,露出了饱满的额头。
“这不难猜,故事里一般都这么写。”谈到了她熟悉的领域,她脸上浮现出一抹很淡的自信。随后又伸出手,帮秦苏拨了拨脑门前的头发,待额头重新被遮住后,才放下手。
她把秦苏从身后带到面前,拉开半步距离后,低下头道:“秦奶奶日日去神婆那里求子,服用了一段时间的药后,果然受孕。但神婆却说是女儿,秦老爷子的爷爷想要曾孙子,就想打了,可秦奶奶身体不好,神婆说打了就再难怀上了,于是秦老爷子和他爷爷日夜争执,最后还是留下了这个女儿。”
她说完,自己先笑了,夏波也忍俊不禁,只有秦苏一副震惊的模样。“你怎么知道的?你问了村子里的人?”
秦望舒想叹气,但想起自己之前对夏波说的话,又改成深呼吸。她手掌盖在了秦苏的脑袋上,对方脑瓜子有些尖,用句俗话来说是有些倒瓜脸,正好完美贴合了她手心。
“烂俗的故事都是这么写的。姐妹争一男、兄弟争一女、恶婆婆嫌媳妇不下蛋,好不容易下蛋了又是个赔钱货、恶公公整日想着法子磋磨孙女,把她嫁给鳏夫换钱给孙子娶媳妇……太多了,多到你看了几本后闭眼就能说出里面的情节,不是什么稀奇事。”
她摇了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却看见秦苏发亮的眼睛,她微愣,又随即道:“但这些故事都会有个美满的结局,有恶婆婆就会有体贴的丈夫,有恶公公就会有善良的婆婆——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到结局也总是坏人死光,幸福美满。”
她眼神有一刻的飘忽,可再看时又是没什么不同。她按在秦苏脑袋上的手用了些力,把对方头压得低了些。“女儿出生后呢?”
秦苏还没从秦望舒的话中转过弯,她歪了下头,对方的手就顺势滑下来。“你猜不到吗?”
“猜不到。”秦望舒看着她骤然暗下去的眼睛,目光闪了闪,又道:“如果我是这个故事的作者,我笔下的人物和丈夫关系不和,那一定是丈夫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要不就是他家里人对她不好,没本事找正主麻烦,迁怒罢了。”
她点了点头道:“那女儿失踪呢?听说当时秦老爷子一直在找,找了好久才放弃。他和秦奶奶也是在那时候变成这样的。”
“在对待孩子上,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男人只负责播种,就像是插秧。”她弯起嘴角,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插秧也就那一会儿累,之后什么都不用管,孩子在女人肚子里长大,十月怀胎,血脉相连,所以说是肚子里的一块肉。这种感觉是隔着肚子的男人完全体会不到的,所以也基本上是母亲更疼惜孩子些。”
她瞧了眼夏波,仿佛意有所指。夏波皱起眉,寻思了一遍自己之前所作所为,觉得事出有因,虽有错却情有可原,并非胡搅蛮缠,要真说起来反而是秦望舒自己掖着消息不报,实属小心眼。
秦望舒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想茬了,她轻哼了一声,山神一事其实已经翻篇了,她不是那种小肚鸡肠揪着不放的人。但心里这么想着,却仍是不舒服,只告诫自己,夏波在外还有用。
秦苏像是没听懂,又好像懂了。她没注意到秦望舒和夏波的“眉来眼去”,只道:“你是说秦奶奶也是疼爱自己的女儿的,比秦老爷子更疼爱?”
她不明白,可又觉得秦望舒说得有理,于是又问道:“那她为什么不和秦老爷子一起找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