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林瑶一听这事就来气，之前实在低估阳绪对林泉的痴迷程度，也低估阳定岩宠儿子的毫无底线，“你和阳绪重新相识，不正是为了阻挠我和阳定岩的事？你认为就算没有你在旁边，他会松口？”

“和阳绪再次接触是我人生最大的错误，但能为此挽留住你，我倒没有太多遗憾了。”

林瑶直接把空了的罐子摔在地上，碰撞出巨大响声：“你就这么喜欢坏我的事？！我的人生还轮得到你插手？！”

“对。”林泉却回答得非常理所应当，“我以前还自我欺骗是为你负责、为你奉献，过去的我可真是伪善至极。没错，我就是要把我认定的正确和错误强加在你身上，为了满足我的自尊心和支配欲。”

林瑶看着妹妹，从未觉得过去会如眼前这般遥远。

林泉似乎已经把内心完全看透了，这到底算通透还是破罐子破摔，林瑶并不能很好判断。

“……在你看来，我正确的选择应该是什么？”

“自尊自强自立。”林泉说，“姐姐你在小时候就能在酒局上游刃有余不是吗？为什么非要依附水性杨花的老男人？你践踏我对你过去的崇拜，成为出卖□□的附属品。”

“有个成语叫‘自食恶果’。”林瑶弯腰拾起地上的啤酒罐，“尊重他人命运，一切苦恼都会是我活该，我是独立的成年人，我可以接受你的意见，但不会接受你一言不合就干涉我的生活。”

这种反驳论调，曾经林泉也说着类似的话反驳阳绪，现在却从反驳方翻转成施压方——她从头至尾都与阳绪是一路人，越想挣脱什么，就越成为什么。

林泉问：“姐姐你有过帮助朋友的经历吗？”

“……”林瑶感到莫名其妙，“有过。”

“如果你看到朋友坐在天桥上企图自杀，你会不会把他拽下来？”林泉说，“很多人都会吧。这就是每个人的支配欲，我们都会把自己眼中的正确加在别人身上，如果绝对尊重他人选择，社会将多冷漠。”

“按你的逻辑，你呢？你尊重阳绪对你的介入吗？”林瑶冷笑道，“阳绪追求你，恐怕让他掏心窝子他都立马答应，在我看来，你接受他才是上策。可你依旧不愿意容忍他对你生活的干扰，你也知道不自由的痛苦。”

“因为他的行径没有一处是正确的。”林泉沉思片刻，抬眼回答，“所以我和他斗得鱼死网破。你想坚持和阳定岩走在一起，我也会继续和你斗，我依旧会贯彻我认定的正确。”

林瑶看着决然的妹妹，本以为苏阮福与阳绪都离开林泉生活后，林泉能成长些。可惜事与愿违，她依旧钻在牛角尖里无法回头。

“你还是要认清，学会放下。”林瑶在离开前最后对她说，“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错误又愚蠢，你对我的评价并没有问题。但如果有朝一日，你的世界观也像我一样崩坏，做出错误的判断，你再去支配他人选择命运的权利，便成了百分之百恶毒——这是我最担心的事。”

“嗯。”林泉眉眼低垂，手指轻抚琴弦，“我想我会明白的。”

她明白与否，都对林瑶意义不大了。

阳绪显然把林泉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他安排的眼线一个都没有减少，阳定岩对此不做出任何反应。

林瑶明白自己确实走进过阳定岩的心里，可惜那位饱经风霜的男人对情爱只留下一小寸空间，他的儿子才是真正的亲人，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全部。

阳定岩非常注重确保阳绪是唯一继承人，手术和借助物理方法他做得很完善，所以玩得花花肠子却一个私生子都没留下，为此还有人背地笑他那方面不行。

但人年纪到了，总归是会渴望新生命的到来，很多老来得子的父母多会溺爱孩子，其中也带有无法反抗的激素作用。这就是林瑶注重备孕的愿意，哪怕不择手段都要诞下阳定岩第二个孩子，只有亲缘血脉可以打动他的心。

人生只要搭乘过一次直升梯就再也无法忘怀这份滋味。林瑶不断告诫自我厌恶的自己：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官场清洗的余波还没过去，商场已然暗流涌动多时。林家人人自危，为避免相互牵连，在林太公推动下，局势到达无法挽回的地步。

在林泉和江霁月交往五百二十天当晚，真正意义上的林家主心骨：林祖太太。在医院里停止心跳，随着遗嘱的生效，这也意味着阻止林家分裂的最后一道阀门崩塌。

“抱歉啊老江，这几天我会比较忙，什么520天纪念日我没空跟你过了。”林泉黑色长裙的胸前别了一朵洁白的花，她朝江霁月龇牙露出勉强的笑，“老实说，我也不太喜欢搞纪念日，一周年的时候我都是假装发烧推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