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能因为我当时还在国外进修吧……”

“反正，小老板肯定在烦，追不到阳绪就算了，还要嫁到阳家，给自己喜欢的人当亲戚。哈哈挺狗血的。”

旁人对万芙儿的猜测也只能到此为止，客观陈述上八九不离十，但对于万芙儿主观心境的猜测就大相径庭。

万芙儿摇曳高脚杯举杯对月，暗红清澈的液体染红透亮明月。

对万芙儿来说，最难写的字是“活”。

林泉的空闲时间越来越长，林家亲戚没有再礼貌性发来各种邀请函，万芙儿也许久没有主动联系。林泉几乎一有空便去江霁月的公寓敲门。

“你开门越来越慢了。”天气逐渐炎热，但夜风凉爽，林泉穿着外套站在他门口笑道，“快点，你夜跑老不积极，真废物啊你个竹竿子。”

“好，好。等我带瓶水。”江霁月的情绪很稳定，他的有条不紊在林泉看来就是磨磨唧唧。林泉受不了了，直接拽住他的手，连拖带拽把他拉出门。

“跟我学学吧你！”

“学你急性子吗？”

“哈哈哈哈你小子，再多吐槽一句我敲死你。”林泉哈哈大笑，把他脖子勒在腋窝下，另一只手用力揉乱他的发型。江霁月跌跌撞撞任由她闹，安静沉寂的生活注入些活力也不算坏事。

他们在沿河路上夜跑，周围也有不少同他们一样锻炼身体的人们，各自用着不同的步调挥洒汗水，沉浸在这座快节奏城市难得的祥和中。

在路灯后的阴影下，一个人影一直注视着林泉。

林瑶目送妹妹逐渐跑远，林泉看向江霁月的眼神烙印在林瑶脑内。

林家很多人察觉到林泉和江霁月暧昧不清，为了避免阳绪可能的报复不会牵连自己，已经开始注意撇清和林泉的关系。

这正是林泉想要的。

再这样下去，林泉想要与林家断绝关系就简单了。

这种事对林瑶来说并不重要，她唯独看不透各自的动机。

林泉起初要孤身一人是害怕得罪阳绪牵连其他人，可她今后要是和江霁月在一起，这非但不会得罪阳绪反而正中他下怀。毕竟江霁月就是阳绪送给她的礼物。

为什么妹妹一边顺着阳绪铺好的路走，还要一边刺激林家断绝关系？

明亮的城市分不清黑夜白昼，林泉奔跑在灯光之下，脚下的影子越拉越长，直到彻底融入黑暗。

--------------------

第24章 各怀鬼胎

==================

林泉带了点茶叶，去林家老宅见祖爷爷林太公。

林家基本可以分成两派，一边是作为经济主导的从商者们，一边是祖太太为主导的老守旧派。从商的人基本和阳家利益牵扯不清，对待林泉态度要谨慎些。守旧派主要是研究学术文化等，不屑于纠结林泉的长长短短。

“祖爷爷。”

林家老宅是典型的“青砖黛瓦马头墙”，经过几代翻修依旧还原古典的留白美学。曾经院府占地更大，现在只保留一小部分可做民宅居住生活，其他都作为历史建筑被钉上介绍牌，用来展览供人参观。

林太公近几年没有去南山陪祖奶奶，而是留在本宅，当年林泉因为和苏阮福的是承受最严厉的家规惩罚，正是撞上林太公需要树立威信、敲打众人的杀鸡儆猴。可就算他镇场子，也依旧留不住人心离群。

白发苍苍的老人落下棋子，他在石桌上专心研究残局，山水园林的造景小溪流正用涓涓细流抚送凋落的花瓣。

林泉蹲下身将手伸进小溪流里拨撩水花，这天人合一的静谧被她哗啦哗啦的玩水声打破。林太公终究开口了。

“你的礼数呢？”

“祖爷爷终于理我了。”林泉走到林太公面前，对他行了个西方贵族的提裙屈膝礼。

叛逆至极。但林太公低眉专心残局，不做理会。

“祖爷爷，您脾气变好了呀。”林泉见他不回话，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石椅上，也低头看起了围棋残局。

“我来陪您下一局棋可以吗？”

林太公摇了摇头。

“为什么？”

“对弈需心无旁骛。”他闲定落子，发出清脆的声响，“你还在怀恨我当年对你动家法。”

林泉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我恨你吗？我恨林家家规吗？我只是恨不公平的待遇而已，凭什么只有我被罚这么重。”

林太公不做回答。

“您看，我那个‘中’字辈的三伯伯，他生意做得大，老婆还是当官的。他女儿忘祖数典在祠堂抽烟差点出大事，您看，谁怪罪了？如果是我犯的事，恐怕已经把我扫地出门了。”

她的话很尖锐，林太公也不是超脱世俗的高人，面露不快。爬到这样的地位，运气占很大成分，或者说现在正需要他这样的傀儡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