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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霜台+番外(650)

作者:星津归春洲 阅读记录

第309章 翠山神女(七)

衙门设在县城里,距蟋蟀村约莫一个时辰的马程。

白问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皂隶戴上枷锁,关入囚车,押着上路。

马叔领着一众侍从几欲阻路,却被白问稹厉声喝止,颇有些铁铮铮气概,“我白问稹,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内不愧心,坦坦荡荡。我敢上公堂,也敢对证,怕什么?”

一番激昂之辞令姬妦内心很是触动,本欲趁白问稹讼事缠身之际默然离去,却因此而留下,并与白家侍从一同骑马跟在囚车后面。

一路上,姬妦目光始终不离囚车中人,察其姿,观其色,由上而下,由下而上,来回打量。

突然间,侧身而坐的白问稹偏首后望,正巧撞上姬妦凝睇的目光,姬妦倒也不闪避,大方一笑,白问稹亦以笑相应,默尔无言。

县衙里,除开苗老太太正襟危坐,一班披麻戴孝的苗府人俱端端跪在苗老太太身后,将公堂挤了个满满当当。

苗员外嫡女苗今今则抱着令牌与其母紧着苗老太太椅后并跪一排,县衙公堂整个都笼罩于怨忿的气氛及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中。

县令惧于苗府势力,非但不敢作声,而且必须枯坐堂上,除开如厕,不敢离开半步。

因苗府阵仗太大,而至县衙门口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个个都踮踵抻头,争相瞧那稀奇。

到白问稹被押上公堂时,苗府人已经在衙门里等了近三个时辰,也就意味着天尚未亮,苗府人便已到此。

而此期间,诸人皆滴水未进。

两方众寡悬殊,所以当白问稹孤身一人跪在公堂上时,更显单薄。

人终于押至,县令捏了捏眉心,一口饮下师爷端来的酽茶,惊堂木重重一落,歪七扭八杵在两旁的皂隶瞬间从昏昏欲睡中惊醒。

县令高声喝问:“堂下可是罪人白问稹?”

白问稹愀然道:“是白问稹,但不是罪人。”

县令偷偷瞄了苗老太太一眼,旋即又看回白问稹身上,怒拍醒木,“大胆,你杀害苗员外,还敢称自己不是罪人?”

白问稹瞧得苗老太太日前还是一头花白,谁料得短短一日,千茎发竟已白如铺雪,不禁唏嘘,又望向堂上,“大人说我是罪人,敢问可有佐证之物?”

县令朝师爷颔首示意,师爷当下手捧一只木匣呈上,县令揭开匣盖,取出一纸书信,当堂展开,“苗员外亲笔遗书。”又交给师爷,“拿给他看看。”

师爷捧着遗书来到白问稹身前,白问稹伸手欲取,师爷却霍地拿开,“罪犯可不能接触证物,我拿着,你只消用眼睛看。”

为免白问稹恼急之下毁掉证物,师爷信手指了两名皂隶,命之用水火棍将白问稹夹制,而后方把遗书展于其眼前,“睁大眼,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仔细了。”

白问稹认得苗员外手迹,这封遗书单看笔锋的确出自苗员外之手,信中意指,如若其无病而亡,必是受白问稹所害。

只因重建神女庙宝殿之时,白问稹讨要陨石未予,对此怨怼颇深,事后也不止一次提及此事,并以神女之名多番告诫,言道不舍区区陨石之事或将受神女责罚。

而苗员外秉着对神女的敬重之心,割爱将陨石交予白问稹,方换来安宁。

越往后看,白问稹神色便越发凝重,快速阅完后,直气得周身发抖,“胡说。”

“咚”地一声,苗老太太拄杖叩地,随即在角婢的搀扶下起身,面向白问稹而立,急声斥骂:“天杀才,黄梅不落青梅落,你害我儿。”

被逝友之母如此谴责,白问稹急得双唇泛白,“我同苗兄忘年交好一场,岂会害他?我知苗兄有一块陨石不假,但从未问他讨要过。白问稹干不出夺人所好,甚至杀人越货之事。白问稹对神女更是丹衷虔诚,天地可鉴,又如何会借神女之名胁迫苗兄,行此等折己福寿之事?”

眼看二人交锋益发激烈的县令冷不防插上一嘴:“最后那局棋可是你在害了苗员外之后而摆?”

白问稹回忆道:“那局棋迟迟分不出胜负,眼见天色已晚,再有一个时辰恐怕也难以结束,所以我二人便约定明日再弈。从苗兄的书房离开后,我径直便回了客房,之后未再出来。”

县令继续追问:“为何事发后,苗府下人未在客房找到你?”

白问稹苦笑道:“若我说我也不知,大人可信?”

“咚”,县令一拍醒木,“少跟本官装糊涂,你知苗员外常睡书房,所以当夜在回到客房后,待苗员外睡下又暗中返回书房将其杀害,还不忘给最后一局棋分出输赢,以此炫耀棋技,暴行实在令人发指。”

胸口一闷,白问稹拊膺道:“直到此时,我仍不知苗兄究竟是如何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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