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东霜台+番外(649)

作者:星津归春洲 阅读记录

白问稹拈出一粒黑子,敲入阵中,凝眸浅笑,“小爷,甘愿入局。”

四尺目光令姬妦心神微慌,紧捏指间白子,一时竟不知当落哪处。

白问稹捏子轻敲棋盘,不禁笑出声来,“弈者举棋不定,不胜其耦。阿妦当心,这一局,我要赢你了。”

“无妨。”姬妦仓促落子,牵笑掩惊慌,“世上输赢,不似烂柯长。”

白问稹紧跟其后落下一子,叹而问之:“能将输赢看开之人,世上又有几多?”

这局棋下了不足半个时辰,便以姬妦杀败结束。而白问稹仅用了不到五层力,且多次让道,但姬妦仍难挽直下败势,着实技不如人。

“这一局,我赢了阿妦。”白问稹掠了满盘棋一眼,神动色飞,“罢休还是继续?”

姬妦捡子回盅,斗志昂扬,“再来。”

“阿妦若想赢我,可要用上十二分力了。”侍从正欲上前捡子,白问稹迅即抬手相阻,亲自上手,侍从遂而退至一旁。

半个时辰后,毫无意外,姬妦再输一局。

白问稹落下最后定胜负一子,“阿妦再来么?”

连输两局后,姬妦非但无丝毫懊丧之感,反而兴味大增,犹如染上赌瘾之人,满心满眼都是赢上一局,遂不假思索地道:“再来。”

白问稹失笑道:“阿妦斗志激昂,但若只下棋,未免太过无趣,不妨换个玩法?”

姬妦兴致勃勃,笑眼盯着白问稹,“你讲。”

白问稹问道:“阿妦可曾进过柜坊?”

姬妦道:“进过。”

“咱们就学柜坊,给这一局下个彩头。”说话间,白问稹取下腕上木珠串,放在棋盘上,“这串沉香自我出生起便一直戴在身上,若阿妦此局胜我,它便归你。”

姬妦并不思量自己能否赢,而是当即拒却:“如此贵重,使不得。”

“阿妦且听我说完,”白问稹忽然一本正经地道:“我想跟阿妦讨个更贵重的彩头。”

“更贵重?”姬妦一头雾水,“我并无金银财宝。”

“我不要金银财宝,只要春夏秋冬。”映在白问稹眸里的月光被拉下的眼帘遮挡,他低垂着眼,长吁短叹,“阿妦不知,我其实已经没几年活头了,这副病躯很快就会油尽灯枯。我只愿在最后的时日里,能得一人,伴风与月。”

姬妦早知白问稹命不久矣,左不过还剩三五年寿数,她虽有恻隐之心,但却无法应他此请,只好婉拒:“此事,我心有余而力不足,你再换个彩头罢。”

白问稹惊地一抬眸,噙了满眼伤情,“阿妦有顾忌吗?”

姬妦神色认真地道:“无力,也无暇。”

“是我唐突了。”白问稹咧嘴浅笑,眼角一片濡湿,“罢罢罢,我这一生,注定薄命薄福。希望阿妦今世莫忘白问稹,这个彩头,阿妦可给我?”

姬妦郑重其辞地道:“我不忘。”

白问稹当下转悲为喜,“这个彩头,千万两黄金都换不来,这一局我不再相让,只恐阿妦要尽全力了。”

姬妦不禁意气风发,劲头十足,“半子莫让。”

以二人之技,原本不消多时便能定下胜负,可从一开棋,白问稹就似一直操局引线,而致这一局足足下到曙光初露方分出输赢,沉香木串自是又回到白问稹腕上。

二人匆匆用完早食便各自回房就寝,可刚刚沾枕不久,便听到外面响起杂沓的人声,紧接着又是一阵腾噪,片刻功夫,擂鼓一般的捶门声将整间客栈的睡客都自梦中敲醒,个个探头探脑,怨声连天。

姬妦尚未入寐,听到响动也翻身下床,推窗查视,却见连同马叔在内的几名侍从正被一群身着官服的人擒刀制住。姬妦霎时明白,这群人必是冲白问稹而来,至于因由,不用问也知断然跟苗员外之死有关,看来苗府已经报官,针锋直指白问稹眉头。

吵嚷声中,不知是谁威气凌人地吼了句:“衙门拿人,谁闹逮谁。”

话音一落,方还如水煮沸的客栈里瞬即鸦雀无声。

须臾,“吱呀”一声,众人循声移目,只见白问稹迈出门槛,长衫随意披在身上,罩住纤薄的身骨,雾鬓鬅松,睡眼慵慵,声音懒懒地道:“三位官爷是要拿何人?”

打头的皂隶横眉喝问:“你是白问稹?”

白问稹眼梢斜挑,目光像是铁冶炉里蹦出的火星,大携芒刃之气,“正是。”

皂隶被白问稹略带侵凌之气的眼神骇住,半晌才回神,握刀之手猛然一紧,“拿的就是你,跟我们走。”

白问稹不卑不亢,不挪不动,“敢问官爷,鄙人所犯何事?”

皂隶蓦地拾起威势,“有人报官,说你杀人。”

沈思片时,白问稹回身关好房门,“我跟官爷上公堂对簿,请官爷带路。”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