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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霜台+番外(433)

作者:星津归春洲 阅读记录

姣容阴雾一叹而消,凉月重新展开云笺,一眼扫过,当真是笑也笑不得,气也气不得,思量片刻,悬腕回书。

当夜,苍驳在灯下展开佳信后,便见信上写着:北有呆瓜,南有呆瓜。东有呆瓜,西有呆瓜。若问呆瓜何处寻?且看云笺五字间。

初遍并未解其中意,目巡过三,却是忍俊不禁,辞中所说呆瓜,便是阅书之人无疑了。

苍驳哼笑出声,覆信道:君之书,呆瓜已阅。

“凉月姑娘信中必是讲了有趣之事,所以才惹得公子发笑。”捧书而入的北行如是笑说。

话音刚落,苍驳立如惊鸟一般,瞬间敛去笑意,恢复一如既往的冷峻,迅速将信端端折起,不肯露半字予人偷观。

北行凑过头瞄了一眼,奈何苍驳将信遮的严实,便是透出纸背的墨痕都难能一窥,笑了一笑,将书册放在桌上,禀报道:“今日畿甸换防后,何冈酉时去了王嵬府上,戌时又去了崔衍府上。”

崔衍,今兵部尚书,从达最为得意的门生,大理寺盘根之系,虽无他一席,但此人也绝非善类。

“何冈去找王嵬,是为公务,而去找崔衍,却是私事。崔衍是从达门生,因念从达提拔之恩,所以对从宽多有照拂。但从宽恃父恩而骄,不弃自矜做派,对这位年长其两旬的前辈随意呼挥,寡于敬重,崔衍早已心生怨怼。何冈此时去找崔衍,想必是担心那位悬疣附赘之徒突然脑汁干涸,行下损招,方提前置下崔衍这步截棋。”

北行分析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但苍驳却摇头以否。

“公子之意?”北行糊涂了。

苍驳执笔写道:从宽,不舞之鹤,不足为虑。崔衍,制衡王嵬。

“他们想联合崔衍制衡王嵬?”北行更加不明就里。

苍驳再着墨:退路。

北行茅塞顿开,“为防大势去时无路可退,沈匕便提早布下逃生之道。而彼时烈风骑和畿甸之兵力尽数脱御,调控之权会暂回兵部。而在此二司新官上任之前,由王嵬统领的禁军则会成京畿内外防卫主力,清查叛逃者之任,定然也会落到禁军头上。沈匕生性多疑,虽知不可能,但如今君心不定,沈匕担心陛下会将此二司之权暂交王嵬。”说到此,忽然觑向苍驳,“甚至于早已只挂虚衔,但人却尚在京中的公子代掌,便希望借兵部之力,从中阻扰。至于崔尚书能得到的承诺,或许是从宽的失势,也或许是别的东西。”

苍驳将笔一放,凝睇纸上“退路”二字,忽生一计,面色俄而肃冷。

方葵入京之日,亦是沈匕受审之期。是时,距方孝议含冤而死,已过八年。

八年,齿骨成灰,往事封尘,离魂却不曾安归。当年,方孝议为表清白在腿上灼出的半个冤字,被年方十六的方葵从断头之身上忍痛割下,保存至今,为的就是待有朝一日洗清亡父不甘之屈。

因首告之人乃戴罪之身,且已定下流放之罪,审讯沈匕的两日前便已启程,故而在临走之前将口述之证下笔成文,呈交予宁耑。

三司会审当日,大理寺明堂之外,出现一名素服女子,其怀抱陶罐,身背裹袱,站在门口,高声喊道:“民女,有冤要伸。”

此女便是方孝议之女,方葵。

宁耑正坐堂案,惊堂木一落,“传。”

坐于宁耑左下方的御史中丞谢荄睨了沈匕一眼,一言未发。

而坐于宁耑右下方的刑部尚书阮弦及侍郎邱黍之则相视一眼,不知所以,交头接耳了两句,最终都将视线与堂内所有人汇于一点。

沈匕回首望去,满眼狐疑。

方葵迈步上前,在沈匕旁边沉沉跪下,恨之入骨的仇人在旁,方葵却吝惜坦荡目光,不肯侧首一视。

宁耑放下记案簿,咤问:“堂下何人?因何鸣冤?状告何人?”

“回王爷,”方葵双手托住陶罐,高高举起,随后放在地上,叩首一拜,直视明镜高堂,“民女乃方孝议之女,方葵。”这才缓缓偏首,倾视之下,尽藏刀锋,“民女鸣的是覆盆八年之冤,告的是草菅人命之人。”抬起手,怒指沈匕,“民女告的就是这位大理寺卿,沈匕。”

方孝议之女的突然出现打了沈匕一个措手不及,不过,老奸巨猾之人很快镇静下来,拱手向上一揖,言之凿凿地道:“王爷明察,方孝议之案,的确是微臣所办。但,方孝议之罪,却非子虚乌有。此人任户部尚书期间,为官不廉,贪滥无厌,且行为不端,实属罪有应得,微臣不过秉公办理,何来含冤之说?荒谬。”

“满口胡言。”方葵厉声怒斥,挺直了腰板,指着沈匕的鼻子,辩道:“先公克勤克俭,一生清廉,当年你为一己私欲,嫌先公阻你财路,便设计买通户部一名度支郎中,红口白牙诬告先公,先公因此落于你之手,受尽酷刑,生生被你屈打成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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