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霜台+番外(428)
那占福了福身,“老朽恭候小公子再临。”
“戌亲王,”北行往后退了两步,目光透过那扇看似坚不可摧的铁骨,望向那占,“被囚无明狱两年的滋味如何?可抵得过外头?”
那占从容一笑,“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将奈公何。”
北行扭头而离,身后是一阵狂笑,在暗黑阴森的无明狱里,穿透人心,令人闻之凄悚。
夜深人静的大理寺,两道玄影飞闪而出,挑路疾行。
“公子,你信不信那占肯尽心尽力扳倒沈匕?”
被问之人意态疏冷,目视前方,不做表示。
北行自顾自唾骂道:“那占和沈匕一样狡猾,虚伪,衣冠禽兽,人面兽心。这种人说的话,哪里敢教人相信?他如此说,无非是哄人救他出来,我可不会上当。”
北行一路喋喋不休至回竹屋时方觉口干舌燥,遂收言饮水。
两杯水下喉,北行从怀中摸出玄鸦墨玺,放在灯下,仔细观察,“公子,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苍驳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北行移目过去,只见旧纸新墨上写着:取八仙扇。
“对,”北行如梦初醒,“那占和沈匕都如此在意八仙扇,扇中定有玄机。属下早有所觉,扇中八仙图诡异至极,不像随心之作。”
苍驳又提笔,写下:去。
北行受命,转身即去。
第214章 八仙之论
次日,云天之东,墨池初清之时,沈府骤然炸锅。
饶是素日再端沉着稳重之态的沈匕也雪崩山裂一般,满屋子乱翻。
府中三十余名下人尽皆神色紧张,如临大敌,无一人偷闲,关上府门,小鸡乱窜般满府翻找。
一夜之间,沈府中人忽如热锅蚂蚁。
盖因府中之主极为宝贝的云锦纨扇,在昨夜不翼而飞。
很快,病急乱投医的大理寺卿开始怀疑府中有内贼,遂命执事将下人全部聚到后院,准备挨个盘查。
站成两排的下人个个吓得体若筛糠,冷汗直流。
沈匕往前一站,绷直身体,握拳在背,“谁拿了?”
声利如刀,一路削过,扎进场间所有耳里,低眉垂首的三十余人均于一瞬无颜落色。
“大人,”执事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提醒道:“大人,上朝的时辰快到了。”
游心寓目须臾,沈匕手垂身旁,“下朝后,我要看到扇子。”语罢,阔步而去。
皇城一角,青门居里,满树火红中间,嵌着一抹亮眼青黛。
檐下,媆媆悠悠然盘膝而坐,旁置一盏清茶,闭目拨珠,口中念念有词,只偶尔闲目觑她一眼,并道:“剪仔细了。”
木棉树上的青黛色,赫然是身着宦服的凉月。此时,她整个人挂在树上,正在修整鸟窝。
“居士,”凉月停下剪刀,抹了把额上的汗,苦着一张脸,抱怨道:“鸟窝修剪地再好它也是鸟窝,天底下的鸟,哪个不会筑巢?”
媆媆反唇道:“天底下的人,哪个没有手?怎也不见你自己烹饪?自己裁衣?”
凉月被媆媆呛地哑口无言,自知争不过她,咬咬牙,继续操起剪刀修整鸟窝。
媆媆一壁拨动念珠,一壁道:“子规鸟,冬离春归,再过几日,它们一家该回来了。”
凉月酸言酸语地道:“您菩萨心肠,大慈大悲,子规鸟全家都对您感恩戴德,他日定结草衔环,报此大恩。”
“剪好了,再铺上一层羽毛。”媆媆对凉月使唤的得心应手。
凉月回首一顾,气极而笑,“这鸟窝太过寒酸,与金光闪闪的皇城实在不搭衬。依我看,不如把金银珠宝挂个满树,再用绫罗绸缎装点一番,一准儿蓬荜生辉。”
媆媆半调侃半威胁地道:“嘴太利,可少不了苦果子吃。”
“您可马上打住那些坏想法。”凉月转回脖子,“我规规矩矩、安安静静的时候,也不见您给我甜果子吃。”
媆媆又气她:“甜果子只给嘴甜的人吃。”
凉月回呛:“您吃斋念佛,怎就没练成一双佛眼?”
媆媆诙笑道:“我若没有佛眼,早给你上嚼子了,哪能由得你目无尊长?”
凉月咂咂嘴,剪刀在树枝上敲了一记,居高临下地睨着媆媆,“千古奇冤。”
素手捧茶,浅抿一口,姿态晏然,媆媆漫不经心地朝凉月望了一眼,无端说了句:“长晏城里,寒冬雪景尤为壮丽,留下瞧瞧罢。”
凉月余光一利,剪刀空剪两下,辞气软软一顶:“小的怕是没此眼福了,闲杂人等还是尽早离开为宜。”
“今早,”媆媆故意顿下,放下银盏,轻描淡写地道:“雀莘来过。”
双耳一动,凉月就着身后树枝换了个姿势,正对媆媆,“雀姐姐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