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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霜台+番外(289)

作者:星津归春洲 阅读记录

是险,也是幸。

险的是,商阴城已破,廉阳城战旗已挂,而作为离秋国最后的门户松尺城,已然是岌岌可危。只要东边等不及攻破廉阳,提缰纵马奋力往前一踏,国破不过眨眼之事,那时可真就是回天乏术了。

幸的是,苍驳横空出现,让离秋国没有在两年前那场举国哀叹的商阴之战后,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

思及此,北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而今步踏离秋国国土之上,外有守疆之兵,内有稳秩之士,百姓安居乐业,自给自足,何等偃意,要是当年没有苍驳,那如今的天下又会是何种模样?二月的天里竟不觉骇出一身冷汗。

目巡画里三条水路,北行又惊又怒,但凡由他国始源,流经离秋国之水路,以及境内分支,皆由水司局管理监察,除开竹筏、漂舟,其余船只必须在水司局留名入册,方得下水行舟。

此画中三条水路,虽非紧要之道,且略显弯折,路途辗转,却极易避人耳目,只要水司官员在册子里记上一笔,那些有心之人便如入无人之境,既能避开沿途水兵详查,又能轻而易举深入心腑之地。

由此则水陆皆通,只待外合,攻势便成。

如此大计,非是朝夕则成。

当年眼看大功即成,却被一名从未在沙场洒下过半滴血的少年人从中截断,只恐余烬尚燃。

北行意识到这一点后,正想开口说出自己的担忧,却见苍驳又执起才放下不久的玉笔,如划水般在砚上轻扫两下,继而铺开一张窄小新纸,写道:

轻舟轻,水可覆乎?何以覆乎?

黄瓦黄,雨可洗乎?何以洗乎?

金乌金,西可出乎?何以西出乎?

死灰死,复可燃乎?何以复燃乎?

最后一笔落下,墨尚饱的玉笔重回笔搁之上,笔尖一滴重墨滴落在老旧的木桌上,渗入丝丝裂缝中,洇出一笔古老的墨色。

北行遂而取来一截尺来长的骨头,将信札卷好,放入被掏空的骨头内,再燃烛封口,另两张画纸则被分别折入两卷书册的夹页中,亦用烛泪封住页边,随后提笔于书卷末页内侧,紧贴封线的左下角,轻轻描上一支弓纹,最后再将三物交于并未听命去休息的王嵬。

从废弃小屋送出去的三样东西,不出两个时辰,便会随着别的物什,分三次到达高坐龙殿之人的手上。

不久之后,附着在这个国家阴暗处的蛛网,将会被逐一扫清。

欲使草不复生,当除其根。

第152章

山下,城西近郊处,风月潭旁,凉月一行人已在潭边的三星亭内等候。

灰云遮天,北风肆虐,一场暴雪在即。

风月潭里的水早已结出一层厚冰,灯笼受凉月的唆使,正滑滑溜溜地在冰面上打圈儿玩。

起初刚被凉月扔下去时,还有些胆战心惊,缩手缩尾,谁知摔了几跤后竟渐渐上瘾,这会儿已经玩地不亦乐乎,任凭太微千呼万喊都不肯上来,最后也就由着它耍去了。

此子从昨夜地动起就非常不对劲儿,要么怯怯畏畏,要么魂不守舍,眼下终于有了些活力,跟冰面儿较着劲儿,恢复了素常的孩童气。

凉月凭栏而坐,以手支颐,柔和的目光洒在潭中,静静地看着玩耍的灯笼,一身红衣夺目,束发红穗飞舞,张扬而狂妄,肆意又傲然,一片颓败失色的山河间,这里风景独好。

“师妹。”归尘子又开口了。

心情和缓的凉月轻飘飘地回了句:“何事?”

归尘子捻着珠串,慢慢悠悠地道:“师妹可否转过头来说话?”

“我不转过来你就不能说了?”凉月仍保持着那个姿势,目光未有半分移动,语气倒也还算平和。

太微的目光原是和凉月落于一处,听得归尘子之言,便转头过来,抬眼就瞧见远处立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二人均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那样子,似乎不像刚到。

太微转回目光,拂了拂袖,望向凉月,道:“凉月,我觉得你应该转过来。”

凉月依然不动,嘴里还忍不住嗔道:“太微,你别和那臭道士学,他素来就婆婆妈妈,一句十个字的话得分三次才能说完,你切莫染了他那般习性去。”

太微又看了看远处,正欲上手去扯她衣袖,便听归尘子幽幽地道:“师妹,苍施主似乎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了。”

话音刚落,凉月霍地转头,疾风扫墨丝,红穗飘粉面,另增一份风情。

双脚落地,起身,均于眨眼间完成,仓促的脚步瞬间迈开,只小声丢下一句抱怨满满之言:“为何不早些说?”便匆忙迈出亭子。

雪间一抹倩影宛如十月枫叶,飘向心之所归处。

“公子,如何站在这里不过去?”凉月从两个时辰前就一直心心念念的人,此时就站在面前,她掩饰不住的兴奋尽数化于唇上,开出一朵绚烂之花,犹带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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