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缺我一声谢？”林深挑了挑眉，“还是需要我把医药费算一算转你？”

莫砺峯直直望着她，目光如有实质，如山如云压落心上，“我以为，你至少会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出现在哪里是你的自由。”林深不以为意地笑，“我不像你，对无关紧要的人有那么多好奇心。”

盛沅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内心嘀咕这天气不是正在回暖吗，怎么自己偏偏这么不走运，一头撞入西伯利亚冷空气发源地？

莫砺峯一言不发，神情淡漠，眼神晦暗难明。

直至静谧空间传来嗡嗡震动的声响，他捡起手机看了看，这才将马克杯放到她面前，拿起笔记本拉开门走了出去。

他一走，盛沅当即长舒一口气，视线从门口转回雇主身上，结果又被雇主耐人寻味的打量吓一跳。

“罗杰杜彼？”林深似笑非笑，“盛医生，这表不错，第一次见你戴。”

这话意有所指，盛沅闻言心底抖一抖，即刻正色：“我以我的职业生涯担保，绝对没有跟任何人——包括莫先生在内，透露过半点关于小姐您的健康隐私，这是作为医生最基本的职业操守，恳请您相信。”

“不过随口问问，这么紧张做什么。”林深不知道信没信，端着马克杯暖手，腔调懒洋洋地：“什么时候过来的？”

“五点左右。”盛沅兢兢业业有问必答，“莫先生的秘书给我打电话，让我马上赶过来，毕竟小姐的健康管理平日里都是我在负责，怕出现什么紧急情况，我可以及时辅助提供信息。”

林深指尖漫不经心敲着杯子，一双杏眼探究地斜睨着，没说话。

盛沅连忙压低声音把话补齐了：“莫先生一直守着您，我跟他没说上几句话，沟通也仅限于您今天的身体状况。”

林深心不在焉地盯着蜂蜜茶飘袅的热雾，突然失了吓唬他的心思，只淡淡敲打几句：“换人很麻烦，我总是懒得适应。盛医生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从前做得很好，相信以后也不会让我失望。莫砺峯跟我往后再没什么关系，他来电你不必接，他问话你不必答，听明白了吗？”

盛沅内心惴惴，面上不显，急忙称是。

“你住江对面？”林深将茶喝完一半，得到肯定回复后起身伸了个懒腰，“正好反方向，辛苦盛医生加个班，权当带薪兜风了。”

盛沅哪敢不从，讷讷地出去门外等候。

林深自己在病房里转过一圈，找回原来的衣服换上，找半天没找到内衣，才想起发昏时被莫砺峯脱了不知道扔到哪里去。她暗骂几句，惟有将外套扣起来，好歹遮一遮里面那件曲线毕露的紧身针织衫。

结果门一开，莫砺峯去而复返，后面跟着他秘书助理，手里拎着几份精致食盒进来。

莫砺峯扫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将食盒放在桌上，沉声道：“叫了荣和楼的炖汤，有你喜欢的冰川茄和三味豆腐，今晚吃清淡些，免得胃不舒服。”

他装模作样，林深也装模作样，径直走向门口，随口敷衍道：“不劳费心，有事，告辞。”

她没鞋可换，脚上拖鞋累赘，走得拖拉了几步。没成想这么丁点距离，就见莫砺峯的人率先退开，门硬生生在她面前关上，她错愕地伸手去拧门把，门把纹丝不动。

林深瞬间冷了脸，不可置信地瞪着莫砺峯，“这又是什么意思？”

“先吃饭。”莫砺峯好整以暇地回视，“你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你管我吃不吃饭。”林深气笑了，“我们现在是应该一起吃饭的关系吗？”

“你以前也跟常昊一起吃饭。”莫砺峯面无表情，语气有些微妙，“怎么，我不行？”

林深听得莫名其妙，根本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但反驳是必须且迅速的。

“我不愿意。”林深下意识抱住手臂，“你跟昊哥哥能一样吗？”

莫砺峯反应很钝，薄唇微抿，视线落在她微微泛白的手指关节。他眉眼天生有点冷，不动声色地抽离，没有接她这句话。

两人不进不退保持距离，短暂僵持间，还是莫砺峯率先打破沉默。

“不一样就不一样吧。”他的话揉碎在一声轻叹里，以至于她以为自己错听了。

片刻过后，凝滞的空气重新流动，莫砺峯恢复如常。

“小狗在我那里。”他慢条斯理地摆好碗筷，垂眸拉开椅子，非常平淡地胁迫林深，“你不喜欢让我碰，不愿意跟我讲话，都可以，先过来把饭吃了。”

23 后悔

或许是对这段关系的定义如此。欠过，有心偿还更多。在面对林深时，莫砺峯总是表现出纵容、沉默、予取予求的姿态，犹如一株遮天蔽日的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