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辰故意挖挖耳朵,弹弹不存在的耳垢,嘲弄道:“本王怎么突然觉得孙大人有些罗唆?是因为揭穿了本王的身世,所以不必遵守礼节了吗?”
“微臣不敢。”孙雍淳嘴上说不敢,却还是继续唠唠叨叨地道:“虽然距离发动宫变的日子不远了,但殿下也不可掉以轻心,出入凌霄谷务必小心再小心,金朝的将士也须隐密的藏身在私兵之中。”
李令辰搓着下巴,“说到凌霄谷,原本日日都有飞鸽传书来报情况,这几日突然没了消息,令本王都要怀疑有人解散了私兵,卷粮草兵器潜逃了哩。”
李令辰的语气好似在说笑,孙雍淳却是严肃了起来。
“如此情况并不正常,微臣立即派人去凌霄谷察看。”
李令辰随兴地道:“那就有劳你了孙大人。”
孙雍淳又是一揖,“这是微臣分内之事。”
李令辰故意打了个哈欠,嘴角含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很晚了,本王跟母妃有事要谈,孙大人可以走了吗?”
“微臣告退。”被下了逐客令,孙雍淳仍是面不改色,他躬着身退到了门边,这才直起身子,转身出去。
淑太妃全程目睹,眉头微蹙,很不高兴。“你这是做什么?有必要对孙大人那么无礼吗?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李令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淑太妃,“难道要我喊他一声爹吗?本王什么身分,他承担的起吗?”
淑太妃不快地道:“也不想想一直以来,孙大人帮你做了多少事,怕夏侯邑礼查到你身上,还推自己儿子出去娶了夏侯悦音,藉此拖延时间,更不惜把贪墨和勾结金朝的罪名栽赃到夏侯邑礼头上,你不知道感激便罢,态度还如此轻佻,令人寒心。”
“这不是母妃害的吗?”李令辰瞬也不瞬的看着淑太妃,嘴角上翘。“母妃为什么要将我变成孙大人的骨肉?让我做为父皇的骨肉出生该多好,为何我身上流的不是皇家高贵的血,而是孙家的血?”
淑太妃一愣,避重就轻的强调道:“不要再提血缘了,即便你将来坐上了皇位,孙大人仍是你的爹,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儿臣正是讨厌永远不会改变的这一点!”李令辰恨恨地拂袖而去。
早朝的气氛已连续多日的低迷了,年轻的皇帝显得心事重重,他蹙着眉心,看着殿中拱手而立的群臣,一股烦躁之感就涌上了心头,他想脱掉龙袍,他想离开龙椅,他想走出宣政殿,他想去看看他的恩师。
那亦父亦师的恩师,在他父皇驾崩他手足无措时,一直陪在他身边,鼓励他、安慰他、勉励他做个明君的恩师,他说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直到他能独当一面为止,会一直看着他,也相信他会做好……
想到这里,李令日的心紧紧一缩。
自小便严厉督导他,教导他习字、读书,可要离开书房时总会给他一颗糖的恩师夏侯邑礼,如今背负了贪墨与勾结金朝的罪名,被关押在天牢里,他身为皇帝,身为大云朝权力至高无上的唯一一人,却无力拯救他。
他明知道恩师是无罪的,是受人栽赃的,是遭人诬陷的,他是个一分钱不贪的淸廉之人,又如何会去贪墨?更遑论是与金朝勾结了,他的忠肝义胆众所皆知,打死他也不信恩师会通敌。
可一件件的证据摆在他眼前,层出不穷的人证物证像没有尽头,心证又有何用?他相信恩师的为人又有何用?就凭他一句话,是救不了夏侯家的……
吏部尚书走了出来,奏道:“皇上,夏侯邑礼关押已达数月,且证据确凿,请皇上不要再拖延了,应速速审理,好让罪臣伏法,给天下百姓一个公理交代。”
又来了……李令日蹙眉看着吏部尚书,感到头疼。
大学士站了出来,“臣也这么以为,若只是关而不审,那么关押又有何意义?”
范国公出列道:“皇上若是一再拖延,未免失了公允,叫臣等如何服气?”
中书令则是忧心忡忡地道:“皇上如此优柔寡断,叫臣等不安哪!”
孙雍淳对这番情况很是满意,淑太妃的人马都一一上阵了,只有皇太后的人马不动如山,他们自然是支持皇上的,不过无妨,淑太妃的人马加上他的人马已经足够给皇上压力了,证据会迫使皇上低头的,皇上非亲自下令处斩他最敬重的恩师夏侯邑礼不可,而且要满门抄斩……
“难道众卿就无其他事可奏了吗?”李令日面色极度不悦。
梁子权,也就是梁冬颖的爷爷,身为三朝重臣的他站了出来大声斥责众人,“此案疑点重重,老夫不信夏侯大人会做那些勾当,若要定罪,查清楚了再定罪不迟,急着定罪,居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