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像个假人。

直到陈茗转过走廊拐角，即将从眼前消失时，“病人”瞬间消失。

下一秒，“病人”凭空出现在另一条走廊上。头低低的面向墙壁，安静无声。

只是当陈茗第二次从她身后匆匆见过时，一直低着头的“病人”，慢慢转动脖子，看向陈茗。

模样藏在头发下，一双灰白的眼死死盯着前面的小护士。

细若针尖的瞳孔，正在眼眶里胡乱转动。

清冷的走廊上，开始出现高低不等十几种鬼笑声，从隐隐约约到逐渐猖狂。

最后这十几种鬼笑形成一束束灰白色的鬼气，在走廊上旋转着往前，鬼笑着四处乱窜。

其中一束在一个岔路口不小心落单，独自一束直直往前冲。

走廊尽头放着自动售卖机，云雾正站在售卖机前，犹豫着选什么。

鬼气直直的朝她冲去，在即将从她后脑勺穿过去时，云雾微微偏头，恰好让鬼气扑空，直接穿透贩卖机。

咦？

扑了个空的鬼气在墙的那头顿住，显出“人”的模样站在那儿。

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面色青白，眼眶漆黑一片。

“……两个都想要。”可是钱不太够。

云雾看着里面的饮料，纠结。

少年鬼已经重新穿墙回来，站在云雾身侧，阴恻恻的盯着她。

见云雾没反应，这才开口，【喂，你是不是看得见我。】

云雾低头，看看手上的硬币，又看看贩卖机。

【……你看得见对吧？】少年鬼一闪即逝，换到云雾左边站着，继续阴恻恻的盯着她。

“算了，就这个吧。”云雾选定，坚定的按下按钮。

被选中的饮料掉落下来，云雾刚弯腰，取货口掉出来一颗头。

头滴溜溜在地上转了一圈后，面朝上盯着云雾。固执的继续刚才的问题，【喂。我问你是不是……】

不等少年鬼把话说完，云雾伸手抓起他的头发，将鬼头拎了起来。

盯着突然睁大的黑漆漆眼眶，恹恹开口，“啊，看得见。怎么了？”

你最好有事。

第2章

少年鬼都惊呆了。

自从他做鬼后，就没有人敢这样对他！

不等他回神，云雾先不耐烦，她抓着鬼头摇晃了几下，就像摇晃气泡水，“说话。”

她低血糖犯了，人很不爽。

少年鬼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大概是头被人抓在手上。反正突然就焉儿了，呐呐出声，【没、没怎么。】

云雾瞥他一眼，将手上的头随手往旁边一丢，弯腰从取物口拿出饮料。

那颗头在空中旋转好几圈，眼看着要砸到地上时，突然消失不见。

云雾也不管。她正费费劲拧瓶盖。好不容易打开，直接举瓶咕噜噜喝。

足足喝下去半瓶，才觉得心里舒服些。

就连原本空荡荡的胃，也没刚才那么难受。

她坐在贩卖机旁边的长椅上，当没看见鬼鬼祟祟，偷摸离开的少年鬼。抱着饮料又灌下去几口，慢慢整理思路。

云雾是参加一档恋综，为了摘山坡边一朵野花，不小心脚滑滚了下去。

还好山下方支出来一块大石头，让她恰好落在上面。不然真滚下山，估计不死也得落个残废。

不过也因此因祸得福，头不小心磕碰到石头上，竟把浑噩了十八年的脑子，给磕觉醒了。

云雾没有六岁前的记忆，她只记得自己叫云雾。

记得自己浑身是血和泥，一身狼狈的站在林子里。

被当时十一岁的苏季悠发现，将懵懵懂懂的自己带回苏家。

之后便被苏成和云文正式收养，从此成了苏家的小女儿，苏季悠的妹妹。

因为云雾恰好和云文同姓，加上苏家三人的刻意隐瞒，没人知道云雾其实不是苏家的孩子。

只以为云雾和苏季悠，一个随母姓，一个随父姓。

外人看苏家，都以为是相亲相爱一家人。但实际上苏成、云文这对夫妻，从年轻时就游手好闲。都快三十了，还带着苏季悠啃老。

等苏、云两边长辈去世，苏成和云文眼看着坐吃山空，刚将注意打到女儿身上，苏季悠便领了云雾回来。

怂恿苏成两人领养云雾，让她去当童模赚钱，供全家吃喝。

刚开始苏成夫妇还不敢太过分，万一小孩子说漏嘴，那可就糟糕了。

结果云雾乖到像个小傻瓜。苏家人叫做什么，就做什么。

像个模样可爱，不吵不闹，只会听指令的小机器人，

除了身体弱些，真是挑不出一点毛病。

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云雾这么懂事的赚钱工具了。

苏成、云文逐渐大胆。

到最后甚至开始要求云雾，每天拍摄十二个小时，不拍够不许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