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蓝愕然,却也沉默下来。
申梨的眼珠子是很淡很淡的琥珀色,望着她时,她能清晰从她眼底看到自己的倒影。
冷淡、漠然,并不掩饰她的轻蔑。
但却并不是有意的嘲笑,好像她做了一件失礼的事情,她只是好心提点。
这让温蓝想起第一次去傅京南攒的局时,那天下大雨,她一脚踩在了泥里,到的时候,身上湿了,鞋子上也全是泥。其他人都用一种古怪而猎奇的目光望着她,也没有多少的嘲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像是纳闷,她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却远比嘲笑、不屑,要更刺伤人。
因为,他们这圈子里的人,出行一般都有配车。谁会像她这样,打车到门口,一路跋涉过来?
作者有话说:
*
么么哒~
第29章
温蓝回到座椅上, 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然后,她将胸针从衣领子上摘下来,递还给他。
江景行原本正抬头看拍卖, 被她的举动弄得一怔:“怎么了?”
他没伸手去接, 只是看向她。
她侧脸沉静, 乌黑的睫毛覆盖下来,像两把稠密的小扇子,在雪白无暇的肌肤上留下淡淡的阴影。
“有人跟我说,这枚胸针是古董,高级拍卖品,应该配运动服才对, 跟我今天的衣服不太搭, 这样戴显得很土包子。”她说。
“谁在那儿乱嚼舌根?”他哂笑, “服饰是为人服务的, 哪有要穿戴的人去佩服衣服的道理?你想怎么戴就怎么戴,我看谁敢说你土包子。”
温蓝抿着唇, 没有再说。
她和申梨非亲非故, 人家为什么为难她?还不是因为他这蓝颜祸水。
她本不是太别扭的人, 但回想起在洗手间的那些话, 还是如鲠在喉。不过,这些话就没必要在他面前说了,下的是自己的脸面。
温蓝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但每个人心里总有一些隐秘的角落,碰了就痛, 难堪到极点。
就像她装作不在意, 但她妈的身份就是她不能诉之于口的痛。
是心口上拔不掉的一根刺。
可她做不到跟她割席, 也没这个资格, 这是生她养她的母亲,为了她能过上更好的日子,接受更好的教育才如此选择。
其实以程一曼的条件,还找不到一个好的人嫁了吗?
她有多爱周崇岭吗?
温蓝不知道,也不敢去想,不愿意去想,更从来没有问过她。
有一些事情,说穿了就好比成年人都知道的皇帝的新衣,除了让大家都难堪难过,没有任何好处。
其实她心里也无比清楚,申梨那些话就是为了打击她,可她无法反驳。
她太沉默了,这一刻好像卸下了平日那副或温软或开朗豁达的面具。
江景行也没有心情去看场中的表演了,微微侧过身望她,语气放柔:“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江景行定定看了她会儿,温蓝实在受不住他的目光愤然侧头,他微微笑着,伸手替她摘去了鬓边沾染的什么,拿到手边看了下:“这什么?”
温蓝一怔,看了下。
他掌心是一片揉得有些皱又很薄的纸片丝儿,她摇摇头,闷闷的:“不知道,路上沾到的吧。”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他指尖摩挲了那会儿那纸条,忽而问她。
温蓝愣住,怔怔望着他,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你……”
“我猜的。”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眉梢微展,侧头又觑她一眼,将那纸条微微捻着抬起,“我之前来过几次这家酒店,这边的厕纸就是这样的。你去了洗手间?见到了什么人?”
温蓝沉默。
“不说就算了。”他笑了笑,没过于深究。
他这样,她心里又有气:“见到了你的爱慕者!”
他无声地笑了笑,挨近她耳边问:“她说了什么?说你土?还是别的?”
她气得懒得理他。
听他这样说,应该是已经猜到是谁了,可又是这样满不在乎的语气,她真觉得挺悲哀的,也懒得跟他吵:“你们男人都很喜欢这样?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的,只要有女人为你争风吃醋,男人的自尊心就能得到极大满足?”
他优雅地松了松叠腿的姿势,淡淡一笑:“别人怎么样我不清楚,对于这种事情,我只会觉得烦人,女人的争风吃醋给不了我什么心理上的满足。”
“那什么才能给你满足?”温蓝看他,“工作?”
“掠夺。”
“你喜欢抢别人的东西?”
他略微沉吟,唇边抿了丝笑:“我喜欢征服,费劲千难,得到我想要的,这才能给我极大的满足。”
温蓝:“……”
良久不见她回应,他好笑地回头:“你这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