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行失笑。
温蓝:“你以前没来过这种地方吧?”
“来过。”
“你来过?”
“早年来这边跑过单。跟人撕逼,还进了警察局,所以印象深刻。”
温蓝说不出话。
他侧过头,看她:“你这是什么表情?”
温蓝沉吟了会儿:“只是觉得很难以置信。你这样的人……”
“我什么样的人?”他似乎来了兴致,定定地望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见她有些为难的样子,他又笑了笑,“没关系,你随便说。”
温蓝于是实话实说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以为你是个内向、不合群的人。”她悄悄看他一眼。
包括后来重逢,在牌桌上那次也一样。
他点了点头,忍着笑望她:“所以,你好心地跟我搭话,说外面冷,让我回去,真是太善良了。”
温蓝不吭声了,后来才知道,自己干了件蠢事。
这个人只是看着清冷安静,可不是一个需要人同情的人。他是凌驾于规则之上,也践踏规则的人。
真真正正、各方面都站在金字塔顶端傲视众生的狩猎者。
“你总是这样不自禁地关心别人吗?”他的眼睛清澈而深邃,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她。
温蓝停滞了会儿,才不自在地转开头:“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为什么?”他低笑。
温蓝听出了他笑声里的画外音,耳根微红。他们离得不算近,他英俊逼人的面孔却好像近在咫尺。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就安静地站在她对面,面孔清俊如画卷,眼神中却好像有一把钩子。
浅浅一笑,就叫人陷入他墨一样的眼中,不能自已。
温蓝强自镇定,苦笑,闭了下眼睛:“江景行,你别总是用美男计套路我,我不吃这套。”
“那你吃什么?”江景行淡淡的,“凌旭的‘苦肉计’吗?”
温蓝:“……你别这样,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平时理智冷静的人,阴阳怪气起来真是让人浑身发毛。
温蓝回头又去陪外婆,要扶她去睡觉。
“这是?”老人终于发现了另一个人。
温蓝耐着性子又解释一遍:“江景行,我老公,我刚刚跟你提过的,你忘了?”
老人家表情茫然,过一会儿又有些恍然,似乎是想起来了。
“你问我们怎么认识的?”温蓝随口胡扯,“那说起来话就长了,这就是放到小说里,也是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不比你电视上看到的差。说起来,我们认识四年了,其实他一直暗恋我……”
他就站在那边,看着她瞎编,笑而不语。
哄好了老人,温蓝回头:“你不会真的要在这里过夜吧?没地方给你住。”
“我刚刚看了一圈,院子后面的楼房有两层,阳台就有三个,说明这屋子起码有五个房间。”他俯身靠近她,乌黑的眸子定定望着她,这会儿还有心情开玩笑,“怎么样,我算术可以吧?”
温蓝:“……”
他笑侃她:“就算为了赶我走,你也不用扯这种借口吧?”
“我的意思是,这边没有好的房间给你住,都是老房子,条件很差的。”她是真觉得他住不惯。
“没关系,我不介意。”
“有老鼠,还有蟑螂和虫子!”她强调。
两人目光对视,他单手插兜,站在原地没动。
对峙了好久,温蓝认命地往回走,后来把他领到二楼一个空房间门口:“这是我小时候的房间,已经很多年没住过了,我换了新被褥,您就将就一晚吧。”
他走到橱窗前,抬手打开了玻璃柜。
温蓝看到他拿出了一个金属相框,刚要阻止,他回头看她,指了指那相框上脸涂得红彤彤的小女孩:“这是你?”
温蓝窘红了脸。这照片,脸涂得像红屁股一样。
不过,小时候的舞台妆大多是这样。
好在他把相框放了回去,没有太看她的笑话。
乡下晚上气温低,又没有暖气,她给他多送了两床被子,犹豫一下说:“你冷的话,就把空调开高点吧。”
“谢谢。”
她都要走了,他叫住她:“温蓝。”
他喜欢连名带姓地叫她,不像她其他男朋友那样喜欢叫她“蓝蓝”,黏黏糊糊。他的声音低沉而动人,冰冷沉静,让人柔肠百结,此前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能被人叫出这种味道。
她心里矛盾又害怕,觉得事情朝一个自己不知道的方向发展。
总感觉他这人身上有一种魔力,让人忍不住沉沦。
所以,他走近一步时,她下意识退了一步。
简直是无意识的本能动作。
却让他挑了挑眉:“我很可怕吗?”
她只能笑笑,开玩笑说:“你很难不让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