诳诈之徒(102)
奉官道:“荣安也被请到赵家吃酒去了。”
“你去提醒他一声……跟他说,外头都在传爹中了第八名的事,叫他小心谨慎些,别坏了爹的名声。”蘅姑越想越觉得有趣。
奉官答应一声,忙不迭就向外面走,走出院门觑见曹秀儿和赵家的林三交头接耳,鄙薄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就向赵家门上走。
“李三姑娘当真这样说?”林三不敢置信,“第一个说李举人中了第八名的,不就是你么?”
“此一时彼一时,”曹秀儿嘴一撇,“谁能想到,李家的姑娘们会这样说她老子?那个三姑娘一口咬定李举人会名落孙山,那个大姑娘也没反驳,还说三姑娘会挣好大一笔银子呢。只怕李举人的第八名是子虚乌有的事!”
“瞧你!”林三仍旧不信,“你一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一天到晚蝎蝎螫螫的!李举人要是没中第八名,怎么会没人跳出来揭穿他呢?这种事,一查就查出来了,谁会在这么要紧的事上扯谎?”
“我分明听见——”
“秀儿!你听我一句,少掺和吧。当初因为你传话,叫你家老爷火烧眉毛似地赶着和李家定了亲。如今又听你拆他亲家的台,你家老爷不剥了你的皮,那才怪!”
“谁叫他急赶着和人家攀亲的呢?”曹秀儿暗暗地撇嘴,瞅见银蝶从门里探头,脸又向下耷拉了一下,“林三,你瞧,这个耳报神又来了!我是正儿八经地替太太当差,又不是做贼,她还巴巴地盯着我。”
“谁是耳报神?”银蝶向乔家呶了呶嘴,“乔姑娘请咱们家莹莹姑娘过去说话,太太不许,莹莹姑娘叫她的丫鬟跟着篆儿过去问问是什么事。这老大一会子了,也没瞧见人回来,莹莹姑娘就叫我来瞅一瞅。”
“听说郑家太太在宋家客店里昏了大半天?太太打发人去瞧她没有?”
银蝶呵了一声,“你一天到晚地在门首站着,太太打没打发人,你会不知道?”
“你这个死丫头片子!”曹秀儿一跺脚,走到门口推开银蝶,一摇三摆地走向内院,到了上房廊下,听见乔太太呵斥道:“你这混小子,叫你去,你去就是了,扭扭捏捏的,哪有一点大家子弟的样?陶家少爷是李家的远房外甥,你是李家的女婿,亲里亲戚的,怎么不好在一处说话了?”
“娘!你和爹究竟被什么迷了心窍,竟给我定下那么一个人?你别哄我,那李家三姑娘什么样,茵茵都一五一十地说给我听了。听说,她才来,就在大街上和赵籍打了一架?”
“你别听茵茵胡说!退一步万步来说,李家三姑娘年纪还小,她的性子怎么样,现在还没个准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住口!咱们乔家怎么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莫非,你想叫你爹退亲去?呵,你爹还指望陶家帮忙,拿下那统领的缺呢。”
曹秀儿正竖起耳朵偷听,银蝶忽地站在她身后道:“少爷,放一千一百个心吧。李家怎么样,秀儿打听得一清二楚,绝对错不了!”
曹秀儿转身使劲地一推银碟,窗牗内,乔太太扬声问:“李家二姑娘怎么说?”
“回太太,”曹秀儿毕恭毕敬地走到门畔,“二姑娘没说话,三姑娘说这样不妥,只怕人家会误以为咱们家的两位姑娘也姓李。”
“……你再去一趟,就说我瞧着李家二姑娘这两天出门,穿的都是一件石青色的斗篷,那件斗篷有些单薄,只怕禁不住这东京城里的寒风。我这正有一件大红羽纱面子、灰鼠皮里子的簇新鹤氅,叫二姑娘千万不要嫌弃。”
乔英才不快地道:“娘,又平白无故给李家送什么东西?”
“你懂个什么?一穷二白的亲戚,最是讨人嫌!你以为借着一个‘亲戚’的名头,就能驱使陶家替你爹要官?哼,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不用银钱打动人心,陶家肯和咱这亲戚亲近、来往?你爹那个糊涂虫,为了做官,不知道糟蹋了多少银子。据我说,宁推金钟一下,不敲破鼓三千。好钢使在刀刃上,咱只在陶家身上下功夫。那个陶家少爷不是器重李红豆吗?那咱就多多地奉承她。”
曹秀儿笑道:“太太,只给李二姑娘一个人送去,冷落了李家其他的两位姑娘,只怕会适得其反,惹其他两位姑娘不快。”
“秀儿,你和银蝶两个翻一翻我的箱子,把我那压箱底的两件云狐皮斗篷翻出来,和那大红羽纱的一并送去李家。”
“是。”曹秀儿和银蝶两个走进房内,曹秀儿又堆笑道:“十八那天,太太叫谁跟着姑娘们出门?李家二太太说,柳先恩家的是从靖国公府出来的,怕她进了康国公府会惹事,只叫胡六嫂跟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