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强问:“谁寄的?”
顾力勤缩着脖子:“没……没有寄件人,就是个箱子上头写着顾嘉嘉收。”
沈强:“箱子呢?”
顾力勤嗫嚅着,半晌才回答:“卖了。”
沈强怒极反笑:“行啊顾力勤,女儿失踪了,寄给她的包裹你就这么给拆了卖了,女儿死了,我们前前后后把你叫到局里四五次,也没见你提过一嘴。”
顾力勤张着嘴想辩驳,被沈强挥手打断了:“怎么着?想留着这些录像带和照片威胁谁?从你这里拿走六百块钱的廖临水还是拿着你女儿借条的李玲?”
“也不对。”沈强自顾自地摇摇头,“你这孬货估计不敢惹这两人。”
顾力勤颤抖的脸颊上滴下一滴汗,他不敢擦,只用浑浊的眼睛看了沈强一眼。
“怎么?”沈强笑了,身体前倾盯着顾力勤,“说你孬货你还不服气呢?”
“那你倒是说说看,藏着这些东西到今天才交出来是为了什么?”沈强坐回去,两手环胸。
顾力勤身体无意识地前后晃动,手在桌子下面来回搓了半天才开口:“一千块钱太多了,嘉嘉平时根本没那么大开销……”
“我本来……”顾力勤咽了口唾沫,“本来是确实不敢惹他们的,这个录像带和照片我谁都没说过就偷偷藏起来了。”
“但是嘉嘉没了,这个李玲要债都要到家里来了,说什么她也可怜我这孤苦伶仃的,所以本金不用急着还,先每个月把利息还了,如果什么都不还,那就拿代销店抵……”
“逼得我都……”顾力勤低下头,半天不说话。
沈强也不催他,只是安静地观察顾力勤的动作和神情,沉吟着这人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他骂顾力勤孬种的时候,顾力勤抬头看他的那一眼让他升起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和违和感。
顾力勤安静了能有一分钟,才重新开口:“我就想着,这两人搞在一起的时候,嘉嘉和那个廖临水还好的蜜里调油,这要是这寡妇在廖临水耳边吹吹风,合伙一起骗嘉嘉的钱的话……”
“那这借条,弄不好就是他们合伙骗的。”
顾力勤低下头:“所以我就……”
因为不想还钱,所以告人家通奸。
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强面无表情地把顾力勤送出审讯室,看着这男人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再找一次李玲。”沈强对远扬说,“和她约今天下午。”
***
李玲快四十岁了,平时保养的好加上永远大浓妆喷香水,坐在那里不说话的时候,根本看不出年龄。
她对来警察局这件事并不陌生,坐下之后就开始她的老一套:“警察先生,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我借钱给人只收三分利,不犯法。”
“你们真的就是欺负我一个寡妇,每次想要业绩了就把我带过来审一通,实在查不到东西了,就去我租出去的店铺里转一圈搞点卫生不合规的罚点款。”
“何必呢?”李玲笑眯眯地看着沈强,“我借钱也是为了咱们乡里乡亲,谁家里有个急事我就借给谁,收点合理的利息赚点钱。要不然我那死鬼的赔偿金就那么点钱,我不得坐吃山空啊……”
“那借钱给顾嘉嘉又是为了什么?”沈强打断她这老一套说辞。
李玲停住了,眯着一双描摹精致的眉眼看沈强。
“我来的时候还在想,这位警官倒是面生,原来你是负责杀人案的,不是管钱的。”她笑了,浑不在意,也看不出紧张,“不过上次问我这问题的不是个看起来很凶的小伙子吗?怎么换人了?”
沈强没理她。
李玲撇撇嘴:“这问题我上次就答过了,借钱给人还能是为了什么,她急用呗。”
沈强:“急用在哪里?”
李玲哎呦一声,又娇又脆:“警官哎,人家要借钱哪里会告诉我们为什么哎,我就是一借钱的,又不是人家的知心大姐姐。”
沈强笑笑,把她和廖临水的照片往桌子上一丢。
李玲伸长脖子看了眼,居然挺感兴趣地挑挑眉,然后仔仔细细地一张张地翻过去。
看完了,又给叠成一叠整整齐齐地放在桌子上,纤纤玉指伸出一根,推到了沈强这一边。
沈强看着她:“说说吧,在廖临水和顾嘉嘉恋爱期间,你和廖临水是什么关系?”
她是聪明人,马上就知道沈强的意思了,也不用沈强往深了问,自己噼里啪啦地就说上了:“生意是生意,私生活是私生活,这点警官你随便找几个进过我帐的男人,他们都能给我作证。”
“顾嘉嘉的欠条是她私下找我开的,她虽然没说理由,但应该不是为了男人。”李玲歪着头想了想,似乎是非常苦恼地给了一个说法,“这种女人的直觉你让我想想该怎么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