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色危机(70)
魏惜眼前模糊,睫毛被温热的液体打湿:“姐姐,我看见这个木塔就会想起我多喜欢他......我不能再想着他了,我后悔了,没办法把它拿走了。”
店主知道她现在情绪不好,只能叹了口气:“我先帮你保存一段时间,如果你的决定不变,那我就帮你处理掉。”
魏惜勉强笑了下:“谢谢。”
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再为谁花这么多心思了。
这天,魏惜又失眠了。
她睁着眼睛,直到凌晨的闹钟刺耳地响起来。
她被吓了一跳,才想起,她提前一个月就设定了闹钟,想在零点这一刻,祝薛凛生日快乐。
当初所有甜蜜的安排都成了刺入心脏的利器,疼痛提醒着她,她曾经有多期待这一天,她有多喜欢薛凛。
现在薛凛手机里,应该已经充满了祝福。
或许,没收到她的,也不会有多不开心。
但她还是看着窗外的夜色,今天夜里的星星都与众不同。
她用打火机点着一根存了很久的小蜡烛,火光燃起,玻璃窗上映出她的影子,她垂眸吹灭蜡烛,喃喃说了句:“薛凛,生日快乐,祝你......祝你自在平安吧。”
空气里飘着燃烧蜡油的味道。
她应该有很多祝福,但此刻却不知该说什么,连一句平安都干巴巴。
生日这天,薛凛家来了很多朋友,薛盛卫更是特意做飞机从南湾大学赶回来,为他庆生。
宋泽臣开了香槟,翻滚的气泡一飞冲天,酒花洋洋洒洒,雨一样淋下来。
宋泽臣和隋倘对吹了一杯,还拉着刚成年的薛凛一起,要比拼酒量。
薛凛看了一眼一半气泡一半香槟的杯子,眼睛不眨,也不和人碰杯,抬起来,一饮而尽。
香槟度数不算高,不会很容易醉,他喝完之后,果然没有任何反应。
其他人都在笑闹欢呼,依次祝他生日快乐,送来价格不菲的礼物。
分明是他的生日,他却觉得和这氛围格格不入。
隋倘不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事,还大咧咧问薛凛:“西尧妹妹怎么没来呢?她不是最粘你了?”
薛凛眼睛一眯,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低声道:“没请。”
周遭太闹腾了,隋倘没听清,睁大眼睛问:“什么?”
其实也不算完全没听清,他只是不敢相信薛凛说的那两个字。
宋泽臣赶紧勾住他的脖子,笑呵呵道:“西尧腰受伤住院了你不知道?来不了啦。”
其实西尧已经能下地了,一个微创手术,第二天就能走,休息一周就没事了。
西尧是想来的,被薛凛拒绝了。
但碍于沈舒怡的面子,拒绝的还算客气。
于是西尧又软声软语的道歉,泣不成声地说起两人从小到大的交情,企图用那些让薛凛心软。
薛凛也确实有一瞬的心软。
事件发生后,西尧几乎无孔不入的示弱,撒娇,抱歉,对他的愤怒和排斥也全然接受。
他是能感受到西尧对他的喜欢的,哪怕他给不了回应。
但魏惜呢。
不沟通不交流不解释,直接一句没有关系,要跟他分手。
他真的看不到一丝丝的留恋和爱意。
他以前没对谁动过心,多少人爱慕他,暗恋他,他都没有丝毫软化,他骨子里是很骄傲的,没感觉的,再热切他也不要。
因为魏惜,他打破了很多原则,做了很多原本不会做的事,说了很多以往不会说的话。
可她毫不在意。
他真不知道,这段时间的恋爱对魏惜意味着什么。
隋倘完全没听说西尧受伤了,虽然他们几个经常在一起玩,但西尧始终跟薛凛走的最近,有什么事也不会主动跟他们说。
况且,这件事也不好说。
隋倘:“西尧受伤了?我靠!你们真不够意思,都不通知我一声,薛凛,咱什么时候去看看她啊?”
薛凛将空杯置在桌面,发出“咚”的一声,他实在提不起兴致,淡淡道:“你们去吧。”
隋倘摸不着头脑,只好低声问宋泽臣:“怎么回事儿啊,跟西尧吵架了?”
宋泽臣强笑:“嗐,小事儿,过段时间就好了。”
隋倘:“哎呀,大男人跟小女生吵什么架啊,让着点西尧不行?”
宋泽臣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懂,别在他面前提了。”
隋倘撇撇嘴:“我有什么不懂的,我和薛凛西尧初中就是朋友了,西尧可向着他了,有什么矛盾过不去的,他还不能大度点。”
隋倘这句话说的有点大声,大概也是喝了酒,嗨过头,偏偏让薛凛给听到了。
薛凛看向他,眼中克制和狂躁一闪而过,郑重其事道:“我和西尧可能要绝交了,你提前适应一下吧。”
隋倘的酒一下子就醒了。
隋倘说:“过分了啊兄弟。”
薛凛凉飕飕问他:“她污蔑我女朋友,这样还过分吗?”
隋倘摸摸脑袋,又喝了一口酒:“女朋友跟你闹脾气了?兄弟,西尧都受伤了,你女朋友就不能大度点?而且她就是砸西尧生日那个人吧,说实话我觉得......这人品,也说不定是不是污蔑呢。”
宋泽臣翻了个白眼,咳嗽两声:“大哥你闭嘴吧,真的是污蔑。”
薛凛嗤笑,他眼皮一垂,沉默几秒,突然伸手扯住隋倘的领子,手下力道很足,眼神狠厉,语气生冷:“我不管你怎么想,当着我面说我女朋友,你没事儿吧。”
隋倘被他勒的呼吸不畅,踉跄几步,胯骨撞到桌角上,疼的直咬牙。
但薛凛是真生气了,他愣是没敢出声。
就这一下,也足够隋倘震惊了。
薛凛对兄弟一向够意思,还从来没因为别人冲他们发过火。
宋泽臣把俩人拉开,将隋倘扯到了一边:“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本来就是西尧错了,怎么还不能认呢?”
隋倘理了理衣服,心里也不痛快,嘟嘟囔囔:“他没事儿吧,被那女的灌什么迷魂汤了,朋友都不要了?”
宋泽臣瞪他一眼:“你少说风凉话吧,这几天薛凛都快疯了。”
隋倘憋着一口气:“我说的有错吗?当初那女的嫉妒西尧,毁了西尧生日,他还和她搅合一块去了,本来就是他俩对不起西尧。”
宋泽臣干笑两声:“我说,你是不是喜欢西尧啊。”
隋倘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对上宋泽臣的目光,愣是没说出话来。
宋泽臣嘿嘿一笑:“你看你话里话外都向着西尧,那薛凛喜欢魏惜,向着人家不也很正常。”
为了缓和气氛,宋泽臣把人都叫到一起,提议玩狼人杀,输的大冒险惩罚。
大家都没意见,但薛凛没参加。
后来切蛋糕,朋友们给薛凛留了最大的一块,他吃了一口就咽不下去了。
蛋糕胚里叠着芋泥和火龙果,他不喜欢香芋饱腹的颗粒感,但他记得,她喝奶茶必点芋泥。
整个成年礼过程中,薛凛总是有意无意地望着门外,从天光透亮到夜幕降临,没有他期待的那个人出现。
他以为,他的成年礼会是很重要的一天,不管他们吵架有多严重,哪怕看在同班同学的份上,她也会祝他一句生日快乐。
但是没有。
她始终都没出现。
夜晚黑漆漆的,一道大门将室内室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里面沸反盈天,外面寂寥无声。
没意思透了。
薛盛卫和孟棠之看出他心情差劲,孟棠之也知道,他之前兴致勃勃说要带来见见的未来媳妇,没有出现。
薛盛卫小声对孟棠之说:“失恋了吧?”
孟棠之哼笑一声,淡淡道:“他不也拒绝过别人,拒绝和被拒绝,感情这东西就是公平,我让他不要早恋非不听,现在他哪成熟到可以处理感情问题了?”
薛盛卫搂着孟棠之,笑着道:“也不能那么说,犯错,改正,积累经验,人生不就是这个过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