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刃蔷薇(116)
慕昭心里得到慰藉。
他说得对,她还有他,在这个嘈杂复杂的世界里,他会给她最纯粹的爱意和深情,会爱她所有的样子。
嗯,她还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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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近,公司事务繁琐而杂,慕昭查看年度财报时,惊讶地发现业绩增长已经达到当初和傅时沉签对赌合约定下的数额。
最要的是,时间还没有到一年。
她把财报拍了个照片,给傅时沉发了微信:【幸好达到业绩要求,否则就要被你无偿收购公司了,我的财产也要全部给你。】
傅时沉看到消息时,勾唇笑了下,慢条斯理地回:【慕总厉害。】
看到回复,慕昭抿唇浅浅笑着,却没有再回,她想到和傅时沉在游轮套房里碰面的那个雨夜。
他看着她,满目平静神色冷漠,心里却在拐着弯算计她。
步步为营地引诱她到他的身边。
再让她爱上他。
真是一只老狐狸。
那个月的桃城发生很多事情,人们唏嘘不已,其中就包括6.17桃城恶性酒驾案的重审,法院启动旧案重审程序。
开庭那日,慕昭亲临现场坐在旁听席,还是第一排的位置,她一定要亲眼看见,才算了却夙愿。
距开庭还有五分钟的时候,穿着囚服的林紫芸戴着手铐被法警带到被告席,林紫芸被剪短头发,枯槁苍白的一张脸,眼圈一周发着乌黑,看样子在看守所里没少受折磨。
经过旁听席时,林紫芸转头就看见慕昭。
慕昭光鲜亮丽地坐在那里,身旁有傅时沉陪伴,与林紫芸的狼狈落魄形成鲜明对比。
她冲林紫芸挽挽嘴角,笑得明艳又挑衅,炫耀着她才是最终赢家。
林紫芸气得面部肌肉抽搐,刚要说什么,就被法警催促:“走快点!”
林紫芸踉跄一步,又继续往前。
庭审正式开始。
慕昭注意到林紫芸的律师是法院指派的援助律师,并没有单独聘请律师。听说林紫芸试图找过刑事律师,但桃城却没有任何一家事务所敢接下这桩案子。
有知情者悄悄透露出消息,谁敢接这桩案子,谁就是在和傅先生作对。
在桃城,没人敢开罪傅先生。
还听说,林紫芸在看守所时多次尝试联系她的前男友宋总,意图寻求帮助,却没有一次打通过宋总的电话。
不过宋总还是捎人给林紫芸带了句话,让她别再联系他,还说罪有应得就应该受着,一切都是活该。
整个审理流程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公诉出示的证据确凿,林紫芸的辩护律师从头到尾都没提出异议,只是寻常地走走普通流程。
审判长问林紫芸的那些问题,林紫芸一个都没办法反驳。
审判长问她:“根据行车记录仪视频显示,当时是你开的车,是吧?”
林紫芸点头。
审判长又问她:“在墓园外持刀伤人的动机很明确是报复,是吧?”
林紫芸还是点头。
……
几连问下来,刑期也在暗中年年递增。
最终,审判长手中法槌一敲,朗声道:“本院认为,被告人林紫芸驾车撞人后,为逃脱罪责,与当时坐在副驾上的慕某进行位置互换后逃离现场,情节恶劣,证据充分,构成交通肇事罪,诬告陷害罪。出于报复,被告人林紫芸持刀故意伤人,造成受害人傅某三级轻伤,证据充分,构成故意伤人罪,依照第1xx条、2xx条,3xx条之规定,判处被告人林紫芸无期徒刑,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
听见结果的林紫芸抬起戴着镣铐的双手,捂住双眼,痛苦地哭出了声。
慕昭很清楚,那不是悔恨的眼泪。
那是恐惧的眼泪。
当法警再次带着林紫芸从她身边经过时,慕昭正好站起身,淡笑着说:“你就在里面被关到死。”
林紫芸蓦地停步。
慕昭接着说:“你会用余生所有事情,去体会我那三年经历过的事情。”
林紫芸低垂着头,开始发抖,开裂的唇角有血珠子渗出。
这次法警没有催促她快走。
她刚要抬脚,就又听慕昭说:“监狱里又冷又潮湿,蟑螂老鼠随处可见,你要是不招人喜欢,里面的大姐头可是贴心地给你加餐,会把死老鼠放在你的餐盘里面,轮到你洗澡的时候就只有冷水,连唯一的香皂都会被抢走,你举目无亲,也不会有人去看你,你进去后会发现,日子每天都一样,今天和昨天一样,和前天一样,不会有任何区别。”
“……”
那番话绝对是压垮林紫芸的最后一根稻草。
庭审的当天晚上。
看守所那边传来消息,林紫芸撞死在监房里,据说撞第一下没死成,第二下时还有口气,第三下是使了浑身力气,额骨都撞碎了,当场就咽了气。
很难有人受得住一眼就望得到头的阴暗日子。
林紫芸心理承受能力本来就说,无期徒刑对她来说已经是生不如死,又听到慕昭描述的那番话,既然如此,择生不如择死。
一死百了,免受折磨。
“这么脆弱?”慕昭面无表情地说着风凉话,手里摆弄着一瓶插花,“我只不过给她描述了下我曾经在监狱里经历过的,她就受不了?”
她没撒谎,也没有夸大其词。
对林紫芸说的那些,桩桩件件,都是她的亲身经历。
傅时沉替她剪好一支蔷薇,递给她,顺便说:“她活该,死都算便宜她。”
慕昭瞥一眼他手里的蔷薇
“不要。”她推开他的手,“你这个不行。”
“怎么不行?”
慕昭用目光丈量了下那朵蔷薇的长度,说:“你剪得太短了,这个插进去不好看,影响整体美感。”
“竟有这么多讲究。”
“当然。”插花也是门学问,慕昭重新选了一朵红色蔷薇,比划了下,“这朵好像也不太搭。”
傅时沉看着她面前零碎的枝叶花朵,又看那瓶即将大功告成的插花,里面有蝴蝶洋牡丹,粉蔷薇,金鱼草。
正巧她叫他,“你帮我看看。”
“嗯?”
慕昭把插花推到他面前,指着那簇蝴蝶洋牡丹,问:“这个中间是不是加一朵比较好?”
他顺着她指的部分看去,“还真是。”
慕昭又开始挑挑拣拣,这朵太红,那朵太素,横看竖看都不满意。
倏地,她回眸看他,说:“我有一个大胆的提议。”
傅时沉笑了下,耐着性子回:“你说。”
慕昭把小剪子放下,眼里带着笑意问:“你的兰室里有那么多的蓝色兰花,我觉得插一朵蓝色的花进去最好看。”
原来是打的这个算盘。
几十上百万的稀有醉玲珑拿来插花消遣,真有她的。
傅时沉摇头失笑,大手搂着她的腰,又开始讲条件,“可以,除非你亲我一下,再加两次。”
慕昭不知道这人哪这么喜欢讲条件,“你真的小气。”
“你亲不亲?”
慕昭缠念地看一眼即将完工的插花,实在想搭一朵蓝色兰花进去,妥协地说:“亲一下可以,但是再加两次什么意思?”
傅时沉眼梢一挑,上前一步逼近。
她的后腰轻撞上桌沿。
紧跟着,男人黑眸沉沉望下来,徐徐笑问:“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多种花朵的暗香在空气里浮动。
那些残枝碎瓣通通被拂扫到地毯上,他的吻像压城乌云,沉沉落下,有着蓄势勃发的荷尔蒙,强劲地汲取她的所有。
他在扫荡她这座城池,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一个半小时后。
慕昭整理好长裙从花桌上下来,久没沾地的双脚虚弱地颤着,她擦擦额角的汗,问:“可以给我花了吧?”
“不是还有一次?”
傅时沉慢条斯理地系好皮带,脸孔清冷得和刚才完全不同,他笑得迷人,“我说的可是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