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我哥手下当卧底(140)
加梦槐、江丰年,以及江瑞雪,三个人一起挤在一栋简陋的单人公寓里生活。
他们出身同一所福利院,因为江瑞雪患有先天遗传性的白化病,照顾起来十分麻烦,还会影响其他小朋友的生活环境,从小在福利院里就极不受待见,所以江丰年和加梦槐刚刚成年才上大学一年级的时候,就靠着兼职赚来的钱在外面租了个小公寓,把江瑞雪也从福利院里接了出来。
那真的是一栋很小的公寓,唯一的一间卧室空间也有些局促,他们必须要靠着新置办的架子床,才能把两个成年男性加一个半大少年塞进去。
而且因为江瑞雪的白化病,白天的时候所有的窗帘都会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黑乎乎的,只靠着柔和的小灯采光。什么明亮通透、窗明几净、撒满阳光的小屋根本就不存在。
也就只有夜晚降临的时候,江瑞雪才能拉开厚重的遮光帘,晒月亮、晒星星、晒对面大楼广告牌的彩灯……
但是江瑞雪却对这个只有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却要挤下三个人的公寓非常满意。
在这里,没有嫌弃他的护工,没有欺负嘲笑他的其他小孩,也没有强行压抑着不耐和嫌弃的眼神。
这里只有亲哥哥江丰年,跟亲哥哥也不差什么的加梦槐,以及他自己。两个大学生兼职赚到的钱虽然不多,但也会尽量先满足家里最小那个孩子的需要。
所以江瑞雪的这段生活,无论在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都是他记事以来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幸福。
那是一段让后来享受着纸醉金迷生活的雪雀,都无比怀念的时光。
新闻大学的学业算不上轻松,再加上见缝插针的兼职,加梦槐和江丰年的大学生活便分外忙碌,就连小长假也不例外。
江瑞雪一边将刚做好的晚饭端上桌,一边问两位兄长假期的安排,“这次还是要去你们的学长那里打下手吗?”
这是加梦槐和江丰年最近才找到的“好活”,他们被学长介绍给同校已经正式工作的前辈们帮忙打杂,给的报酬比他们自己在外面乱找的要高一些,而且还能学到更多的专业技能。
“唔,这次稍稍有点不一样。”满身疲惫咸鱼一样瘫在沙发上的江丰年轻声咕哝了一句,他穿着运动装,在凉爽的秋季也拉开拉链大敞着前襟,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来。
闻到飘散在小小公寓里的饭菜香气后,身高腿长的大男孩在过于“娇小”的沙发上翻滚起身,一边往饭桌边跑,一边使劲儿耸动着鼻子,“好香!我家的小瑞雪真是太厉害了!”
因为加梦槐和江丰年整日里不是忙于学业就是忙于赚钱,不到睡觉时间几乎见不到人,是以家里几乎所有的家务,包括洗衣做饭打扫,都是江瑞雪一手包办。
而江瑞雪虽然身体不好,却是个非常聪明又手巧的孩子,很快就在内务方面变得十项全能。这个家在短时间内就变成了“能干的小孩和他没用的两个哥哥”——这个样子。
气质温文的加梦槐身着浅蓝色衬衣,外面罩着米色的针织衫,帮忙舀好米饭后就紧跟着江丰年坐到了餐桌边,对着江瑞雪笑言:“阿雪,真贤惠呢。”
然后不出意外地被小孩瞪了。
毕竟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
一直到晚饭结束,跟加梦槐一起在水池边就着月光和小夜灯洗碗的时候,江丰年才继续说起之前的话题,“这个假期,我们俩可能要出一趟远门,瑞雪。”
正在旁边擦桌子的江瑞雪一听他这语气立刻警觉:“是工作?”
“嗯~”江丰年有些模糊地说,“也算是工作吧,我们从前辈那里听到了点不好的风声,所以想去实地调查一下。”
江瑞雪丢下抹布,跑到水池边,一边问话一边仔细观察着亲哥的表情,“不会有什么麻烦和危险吧?”
“怎么会?”江丰年立刻矢口否认,“只是先去看看,大概确定一下有没有那么回事,不会深入的,所以没什么危险。”
“再说了,我们做新闻的,就是要不惧强权、不受淫威,通过深入的调查来将新闻事件真实展现在群众面前……这个样子的哦~”说到这里,江丰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对着弟弟比了比湿漉漉的大拇指。
江瑞雪炸毛:“就是因为你老说这种话我才会害怕的啊!”
少年向旁边另一位兄长寻求帮助,“梦槐哥你也管管哥哥……”话说到一半,江瑞雪就放弃了。
加梦槐从小就是那种看起来安静斯文的乖孩子,思考问题也比他哥江丰年要更谨慎周全些。但究其本质而言,这两个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要不然也玩不到一起去。
在这方面,这两个人都是有前科的!
当年加梦槐和江家兄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几乎是前后脚进了那家福利院,但没过多久,两个年纪大些的孩子很快就发现了福利院的不对。
贪污捐款、克扣孩子们的吃穿用度都是小事儿,这里面甚至还牵扯到了一些十分隐秘的器官买卖和猥/亵/儿童的问题。
当时这家福利院有很多名流捐款,还是被当地政府表彰过的爱心模范单位,而福利院对孩子们的控制和管理严格到了严苛的程度,内部的小孩子想要告发他们的难度可想而知。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年仅十二岁的加梦槐和江丰年,硬是凭借着聪明的头脑和天大的胆子,互相配合打掩护,靠着一档只是路过的真人直播秀节目成功揭穿了这一切,这才换来了他们之后几年还算平静的生活,让三个人平安长大。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江丰年和加梦槐才不约而同地产生了报考新闻大学的想法,并在多年后实现了梦想。
想到这些年里两位兄长陆陆续续替那些缺乏自救能力的人张目的事情,江瑞雪从念叨亲哥一个人转向念叨江丰年和加梦槐两个人:“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点,不要多管闲事,我也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加梦槐在小小年纪却已经操碎了心的弟弟碎碎念攻击下果断从心,装作自己没有参与的模样。
江丰年则是更加不安分地用腰臀的力量把旁边气呼呼的江瑞雪撞得东倒西歪,“你说什么呢,瑞雪?”
“那可不叫多管闲事。”
“我只是讨厌忍气吞声,讨厌所有被掩盖在光鲜亮丽下的肮脏勾当,讨厌冤屈者的声音被掐死在黑暗里,不为人知。”
“仅此而已。”
江丰年把手里洗好的碗放在沥水架上,气势高昂地一扬抹布,将水珠甩得到处都是,“是男子汉就要行所当行,瞻前顾后、畏畏缩缩可不像话!”
没有人对他的豪言壮语发表看法,因为不只是江瑞雪,被甩了一身水的加梦槐也加入了对江丰年的“制裁”。
只是他们家三个人,两个都是文文弱弱的病弱美人款,只有江丰年一个是高大健壮的运动系大男孩,说他能一手扛起江瑞雪和加梦槐两个,并不是什么夸张的修辞。
于是整个屋子里响起的都是江丰年一个人得意的大笑,间或伴随着江瑞雪的尖叫和加梦槐的痛呼,让唯一的胜者更加气焰嚣张。
直到楼上的邻居实在受不了年轻人的吵闹,把头探出窗户怒骂了几声,三人才彻底安静下来。
第二日,修整完毕的江丰年和加梦槐带上照相机、摄像机、个人终端等必要的设备,准备出发。
江瑞雪拉着哥哥的衣角,最后一次试图阻拦:“真的不能不去吗?”
江丰年揉着弟弟头插科打诨,但明显没有因此妥协的意思。而加梦槐则是一脸温柔地承诺,回来的时候会给家里的江瑞雪带伴手礼。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江丰年把弟弟往屋里推了推,然后小心控制着开门的幅度,不让清晨已经有了些威力的阳光伤到无法承受这些的江瑞雪身上。
那两人最终还是离开了家朝着目的地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