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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我爹的心尖宠[年代](18)

作者:寡人的包子铺 阅读记录

凑成一团的小孩们见到他,立刻一窝蜂地跑开了,边跑还边捡起路边的石头砸他。

“傻子又要打人了!快跑!”

“臭傻子,滚开!”

“大家拿石头丢他,把他赶走!”

“臭死了!滚远点,不许你动这些霜,这些都是我们的!你的手脏死了!”

……

这傻子是外地人生的孩子,他爸妈是成川省人,十几年前逃荒来到此处,被齐岳村的大队长收留,安排和村民一起在大队农田中干活,得的工分按本村人所得七成计算。

虽然工分少了点,但夫妻俩勤快,又受本村人待见,偶尔还能得到点奖励工分,因此日子过得还算凑合,起码饿不死了,于是便在此地扎了根。

傻子是他们生的第一个孩子,极是聪明还能说会道,三岁的时候就能学着村里讲评话的老先生,把一出《窦娥冤》讲得有板有眼。算数水平也强,大字不识的父母出门买东西时,怕遭人诓骗了去,经常带上他。

父母因此望子成龙,对孩子极是宠爱。可惜快四岁的时候,一场高烧把这个孩子烧成了傻子。毕竟是曾经寄予厚望的孩子,舍不得丢掉,便像只小狗一般养着。

只是傻子并不安分,时常拿着锤子,锄头等在村子里闲逛,甚至因为一群孩子闹着玩抢了他手中的几根鸡毛后,抡锤把其中一个来不及跑的孩子给砸得头破血流,送去县城医院缝了十几针才算完。

傻子父母拎着一点薄礼去了受害者家中,痛哭流涕地磕头祈求原谅,又当这家人的面把傻子狠狠揍了一顿。说是薄礼,当真就只是几颗西瓜。

对方见他们可怜,孩子又无事,于是就原谅了他们,傻子父母这才没被赶出大队。只是不再被允许住在齐岳村了,他们便又去大队长家里求,由大队长出面沟通,才在隔壁玉河村勉强租到了间破屋。

每天他们就往返于两个村落之间。

傻子死性不改,仍旧喜欢拿着“武器”在村里闲逛。小孩们都很怕他,也很讨厌他。于是夫妻俩不在的时候,就用麻绳把他绑在家中的柱子上。

往往找个时候,傻子就叫得宛如杀猪,幸好他们住的屋子在村子最边缘,吵不到旁人。却也总有几次绳子被他挣脱松了,叫他逃了出来。

玉河村人怕他伤了自家的孩子,不堪其扰下,联名向汪队长提出了要驱逐这家人的诉求。于是,这家人再无法在此安身立命,准备这两天回老家成川去。许是夫妻俩忙着收拾行李,又叫这害人精跑了出来。

小东站在最前头,捡了颗拳头大的石头朝着傻子的脑袋砸了过去,只可惜有失准头,只砸到了傻子的一只脚。傻子痛得大叫,一脸凶相地朝小东龇牙咧嘴。

小伙伴见状来了勇气,也各自揣了小石子,迅速跑近丢向他,再火速跑远了。大家围着傻子一圈砸,傻子发怒地抡起锤子,却不知道该砸哪个人,因此胡乱挥舞着,更加抓狂了。

宝珠也不甘示弱,拽起一丛缀着泥的野草,朝傻子当头砸了下去。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爹和他说过这个傻子砸人的事,宝珠很讨厌他,同时也很心疼那个被砸破了脑袋的人。

这时,傻子他妈提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追来了。

“谁叫你又跑出来了?啊?!要是错过火车了看我今晚不打死你!”她提着木棍往傻子身上用力打去,怒不可遏,“叫你跑叫你跑!都是因为你我们要卷铺盖回家了,你还跑!这么会跑怎么不干脆跑去阎王殿啊?成天拖累着我们夫妻俩!啊?!”

傻子被她揍得吱哇乱叫,随后被揪住乱糟糟的短发回家去了。

傻子一家当天就回老家了,玉河村的男女老少都因此松了一口气。

只可惜,落完霜,天气更加冷了,大家猜想,这大概和化雪时最严寒一个道理。

抗冻的大人们也遭不住了,村口的大榕树下招风,西北风呼呼地吹,于是大爷大妈们提着各自的茶壶,转移到了避风的公园凉亭里。

小孩们也不愿意跑了,晚上跟着大人早早地上了床,蒙着头缩着身取暖,白天太阳一出来,就裹着被子,提着凳子往太阳底下一坐,三五成群的。

顽皮的会披着厚被子扮将军、刺客等,相互间一顿打闹。弄脏了棉被的,回去了少不得又是一顿“竹笋炒肉”伺候。

宝珠甚至靠坐在灶膛前,膛内正续着小火,是郑玉兰在熬鸡汤。天气实在冷得逼人,跛子就提议杀了家里养了四年的老母鸡,给小孩补补身子。

比起裹着棉被晒太阳,狭小的厨房烟火缭绕的反而更暖和些。

宝珠逐渐睡迷糊了过去,待得闻到糊味时,棉袄已经被熏出了一个黑洞。

宝珠吓得不知所措,抓着棉袄正想着藏哪里能不被发现时,恰郑玉兰下地回来了。

闻到了糊味,郑玉兰还以为是鸡肉糊掉了,提着清洗干净的粪桶就冲进了厨房。结果看见宝珠抓着棉袄缩在墙角,再仔细瞧一眼就明白了前因后果。待要发作时,恰跛子也下活了回来了。

最近队里没什么活,天气又冷,汪队长经常提前放大伙回家。

“没事没事,宝珠到爹这里来,就一个小洞而已,你娘手艺好,缝缝就好了。”见宝珠吓得够呛,跛子忙把她招呼到身边抱住,安慰道,“到时候给缝上一朵小花,比买的更好看!”

见状,郑玉兰更是来气,对着宝珠继续骂:“灶膛烧着火你不知道啊?可这靠着,今年新买的棉袄才几天就霍霍成这样?你是嫌自己衣服多还是嫌我们家不够烧的啊?”

跛子和着稀泥:“行了行了,这不是只烧了点皮吗?碍不着事,缝缝就好了,刚过完年,玉兰你也消消气。”

“你就惯着她吧!”郑玉兰抢走了宝珠手上破了洞的棉袄,又找了件旧棉袄给她穿上。

跛子笑眯眯地说道:“我闺女我不惯着谁惯着,宝珠你说是不是?”

宝珠嘟着嘴,讪讪地看了眼郑玉兰后,极是认同地点头。

跛子将手上提着的袋子递给了郑玉兰:“这是我新买的棉花,正好给孩子多塞点,旧棉袄的棉芯黄了硬了的,把它们都拆出来换上,旧棉芯就塞到被子里继续盖着。”

今年的天气有些妖,本以为整个冬天也就初入冬时那般冷,没想到过完了十五,眼瞧着就要入春,反而更冷了。

年货在年前都备齐了,买了自行车后家里的余钱也不多,没法再添两件厚实的棉袄,跛子只能到处打听,勉强买到了一袋棉花,充进衣服里也能抵寒。

鸡汤浓郁,很是鲜香,但母鸡只有四斤半,不甚肥,熬出的汤只够给三孩子各分上一小碗。

飘香的鸡汤上撒上了点翠绿的葱花,又飘着厚厚的一层油,底下再添上几块有嚼头的鸡肉,三孩子大快朵颐,口齿留香,完事拍着肚皮,舔着嘴唇,甚是满足。

小孩吃饱了,郑玉兰又把剩余的鸡肉重新下了锅,添了点水熬,夫妻俩才跟着喝了一碗。第二遍熬的鸡汤味明显淡了许多,但老母鸡养得久,肉长得紧实,也是香的。

老母鸡富有营养,以前更穷的时候,那都是有钱人家产妇月子才能吃到的,普通人家甚至好几年吃不上一口肉。

喝完了鸡汤,大家总算都暖和了。

第二天天一亮,郑玉兰就坐到家门口的石墩子上,手持针线塞棉花、补衣服。

晒着太阳,身子好歹暖和了点,只是手依旧冻得发僵,导致郑玉兰的巧手都笨拙了许多。同样的工作量,往常只要三天就能完成,这次怎么说都得一个星期。

这天,孩子们依旧围在一处裹着被子玩。宝珠带了本彩色的插画故事书来,这是小芹姐送她的。是小芹姐小时候奶奶给买的,也是她幼时唯一一本故事书,对她意义非凡,因此这次下乡她也把故事书带着。

这是她送给宝珠的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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