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我是我爹的心尖宠[年代](17)

作者:寡人的包子铺 阅读记录

婴儿时期,长命锁常戴在宝珠身上,但自打宝珠会跑了,郑玉兰就将长命锁藏起来了,怕小孩闹腾弄丢了,只春节、端午、游神等重大节日才会给重新戴上。

这天热闹,领完零嘴后小丽也出门了。

跛子用关上了炉子的三个“窗”,剩下一个“窗”里插上了一根粗木棍,用来撑着厚厚一叠还未焚化的纸,空气挤进去后,黄纸能燃烧得更充分,又不至于被搅碎了去。因为搅碎的灰不如完整烧出的灰卖的钱多。

等到三个孩子都跑没影了,跛子拉着郑玉兰进了屋。上了栓后,他从上衣内缝袋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小盒子里是一条银项链:“玉兰,送你的新年礼物。”

项链做工很繁复,一看就是当下流行的新款。

跛子替郑玉兰戴上,郑玉兰心里乐,却故作娇嗔道:“买了辆自行车都花了不少钱,给孩子们添件新衣就算了,还给我买啥礼物啊?我又不是小孩,这不纯粹浪费钱吗?”

跛子由衷夸道:“不浪费,你戴着这项链好看,一点都不浪费,真好看。”

借着铜镜看去,镜中的女子朱唇粉面,虽然荆钗布衣,但委实难掩风华,脸颊酡红,闪亮的银项链更是衬得她绝美无双。

郑玉兰不懂这些浮华的辞藻,只是很久没有仔细地审视过自己了,也不由得被自己的美貌折服。

这一胎不折腾,六个月了肚子也才微微隆起,平日里郑玉兰都穿宽松的衣服,不仔细看的话甚至难以发现她已经怀孕了。身上也没浮肿,生了好几胎的皮肤依旧如青葱少女般吹弹可破。

嫁给跛子的这些年,郑玉兰多少有点自怜自哀,但此刻,这些委屈被尽数冲散,烛光暖暖,夫妻俩少不得又耳鬓厮磨一番。

今年的冬天不仅冷得早,而且冻得很。大家伙早早地便将家里最厚实的棉袄给穿上了,可刺骨的寒风还是可劲往袖子衣领口钻。

干活时还能把棉袄脱下,一旦闲下来,那可真是被冻得瑟瑟发抖。村口聊天扯皮的人也少了,剩下的凑成一圈,活像一窝被圈养的鹌鹑。

孩子们疯起来也不怕冷的,于是,这年过的依旧热闹。

正月十五是个好日子,相传释迦牟尼每年今日都会下凡斩妖除魔。数千年来,古时期的出家人,皆会于此日齐聚于寺庙,届时会举办“辩禅”等活动,待得夜深人静时,再供上花灯。后来,这习俗影响至信众,再传播甚远,元宵节办灯会的习俗也由此而来。

信众多会去寺庙里供上一盏或几盏长明灯,可给死去的至亲寄托思念,也可为在世的亲人祈福。晚间,长明灯由住持统一点燃,燃灯24小时,再由专职负责人护灯。

每年的正月十五,成为寺庙最热闹的时节。尤其远赴盛名的金灯寺,来自各地的信徒都在这日齐聚此处,想为家里人供上几盏长明灯。甚至有不少外省信徒,千里迢迢赶赴此地祈福。

寺庙中摩肩接踵,不间断有和尚敲木鱼、念经的声音传来,大家被这庄重的氛围影响,自觉放低了声音。

赶时间的人,捐了香火钱,供上灯位后,就会趁着天还亮下山,不着急的则留下参加点灯仪式,只要添点钱,晚上就可以住在寺庙的厢房里。

因为留下的人众多,厢房的卧榻上挤挤挨挨的都是人,但捐钱多的,可以住到独一间的厢房,不过大多数人舍不得这钱,选择和一堆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一起住上一晚。

小东闹着要去看游神,不愿意翻山越岭地来上香。于是,跛子只带了宝珠和小丽去。

十五这天也是宝珠的生日,一大早,天麻麻黑,郑玉兰就给她煮了一碗卧了鸡蛋的长寿面,跛子和小丽也蹭了点面条吃。

吃饱后,父女三人就麻利地赶往藏六山。跛子这次准备了九份香钱,除了家里的六口人外,还有郑玉兰肚子里的那个,以及跛子早逝的父母。

寺庙今日还有开光仪式,中午十二点整,由住持给信众委托的物品开光。宝珠脖子上的长命锁就是在这开的光,于是整个仪式,跛子都带着两孩子参加,旨在沾点福泽。

晚间灯会开始前,会有斋饭分发,是碗掺了点红豆的白粥,勉强能顶饱。

好在跛子来时带了一包袱的干粮,足够一个大人连同两个小孩一天的口粮了。顺便还带了点零嘴,待孩子等得不耐烦闹着要回家时哄着用。

在那之前,是信徒自由活动时间。

金灯寺占地很大,正殿与各偏殿都落座着各路神像。信众们忙碌于各个殿中跪拜上香。寺庙香火缭绕,好闻的檀香味让人感到平和又安详。

宝珠跟着跛子在正殿中上完香后,就不干了,囔着要去“摸童子”,跛子给了她一把零碎的钞票后,就带着小丽继续上香。

宝珠拿了钱,立刻跑到了供奉着观音神像的殿中,她要摸的就是常伴菩萨两侧的童男童女。

童男童女金身打造,男童为散财童子,女童为龙女,摆在观音像两侧,专供孩童“摸福”。

他们五岁的模样,只比宝珠高上一点,都穿着肚兜,肚兜前还缝着一个大袋子,欲“摸福”者,只需往口袋里塞张银票即可。一分、一毛、一块、十块……乃至于更大金额的银票都可,心意到即可。

寺庙里装了地暖,温度正好,神像光滑又冰凉,触感极佳。宝珠来回两头跑,将童男童女从头到脚摸了个遍,每摸一次,就塞一张银票,和往年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长命锁下缀着的小银珠叮铃响着,同殿的人听闻动静,都不由得多看了这长相可爱的孩子一眼。待得兜里的钱都花光了,宝珠意犹未尽地又找跛子要了十来张银票来。

幸好跛子早有预料,带了几十张一分钱面额的钱来,待得上香完毕,也带着小丽来摸了一把福。

夜间金灯寺灯火璀璨,寺庙各处挂满了红灯笼,数千盏长明灯陆续被点起,莲花底座上燃着摇曳的烛火,偌大的宝殿犹如倒坠的银河,群星灿烂,熠熠生辉。

所有人都看呆了,由衷地跪拜叩首,连小孩们也不再吵闹了,纷纷笨拙地学着大人的动作。

许多人会选择守夜,伴着长明灯坐到天亮。小孩们则顶不住,宝珠和小丽都睡着了,跛子就把她们俩抱到了厢房中休息,替她们掖好被子后,交代了同寝的本村阿婆看顾,就去殿中继续守夜了。

十五过去,天气越发的冷了。春风迟迟不吹来不说,不愿意走的东风还刮得人耳根子疼。

甚至在某一天的夜里,还下了十分钟的“微雪”。“微”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把方圆百里的雪全部收集起来,勉强够堆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雪人。

大多数小孩这个点已经睡下了,少数几个看到了雪的,第二天就少不得和同伴们炫耀一二。

这是五十年来福平省下的第一场雪,上一次落雪还是跛子从他娘口中听说的。大人们也很激动,第二天讨论的内容多半跟此有关。

好在第二天落霜了,没见到雪的人也不至于太过遗憾。霜虽然不是稀罕物,但也不是年年都见得到的。福平省离北方甚远,就算落了霜也只是薄薄的一层。

整个玉河村像是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纱衣,有点“银装素裹”打了一折的味,倒显得此地不是落后的乡村,是话本中描述的人间仙境呢!

没雪人堆,小孩们就捏白霜玩。冰霜捧在手中绵绵软软的,化开时又像融化的老冰棍一样丝滑。小孩们玩得不亦乐乎,耳朵和手因此冻得通红僵硬。

然而,在孩子们嬉闹时,却来了个不速之客。那是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傻子,他十岁出头的年纪,浑身脏兮兮的,衣服结的垢都起了包浆。

傻子流着哈喇子,嘴巴一张一合的,总是在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囫囵话,左手还拿着一把铁锤,漫无目的地在这闲逛着。

上一篇:雾色缱绻 下一篇:梦春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