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11)
“要让大家跟着高兴,干嘛不直接派喜钱啊!放几个烟花有什么用!不能吃,也不能喝的。”有人尖酸刻薄说完,一扭头,就扎进茫茫人海里,再也寻不见踪迹了。
一场盛大的烟花宴过后,行人们便又各忙各的了。
今夜出来也逛的差不多了,叶蓁将谢沉霜带到路边树下,看着谢沉霜,轻声问:“霜霜,你是不是有事跟我说?”
从他们出门时,叶蓁便察觉到了,她一直在等谢沉霜开口。
谢沉霜身后是一株四月雪,此时正值花期,白花丝丝缕缕挤在枝头,如霜雪覆盖。谢沉霜立在树下,黯淡无光的眸子里滑过一抹挣扎,最终还是如实相告:“蓁蓁,我可能暂时无法带你回家了。”
叶蓁眼睫轻轻一扇。
果然。
“但是蓁蓁,我……”谢沉霜下意识想解释。
叶蓁给了他答案:“好。”
谢沉霜顿时怔住。
没有生气,没有质问,只有一个简单利落的好。
谢沉霜看不见,所以他不知道,叶蓁是什么样的神态,说出这个好字的。这个好字说的太快,太利落,他也没听出来话里的情绪。
但以他对叶蓁的了解,叶蓁的反应,不该是这样的。
莫名的,谢沉霜有种失控的感觉。他踉跄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拉叶蓁,却扑了个空。
叶蓁在心里叹了口气,主动拉住了谢沉霜。
谢沉霜立刻攥紧叶蓁的手腕:“蓁蓁,我并非故意食言,实在是我家中……”
“你会回来娶我么?”叶蓁不想听谢沉霜的解释,她只想要一个答案。
谢沉霜握紧叶蓁的手腕,声音温润坚定:“我会。”
叶蓁看着谢沉霜,就像看着天上的月亮。看着触手可得,实则却遥不可及。
这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他说会回来娶她。
叶蓁梨涡带笑,可眼里却慢慢蓄了泪,但她仍声色如常:“好,我信。”
知道议亲一事后,谢沉霜便打算立刻动身回京。原本谢沉霜是打算,留两个他的人护送叶蓁回去的,却被叶蓁拒绝了:“不用,就四天的路程,我租辆马车回去就成啦。”
说到这里时,叶蓁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荷包,满脸得意:“我现在有钱啦。”
谢沉霜不同意叶蓁自己回去,最后两人各退一步,让云州刺史派了两个衙役,护送叶蓁回春水村。
分开那天是个好天气。
天空万里无云,一碧千里。风一吹,云州的四月雪,香飘十里,白色的花瓣,像隆冬的大雪,洋洋洒洒扑了行人一身。
叶蓁扶着谢沉霜上了马车,转身要走时,却又被谢沉霜叫住。
谢沉霜道:“把手给我。”
叶蓁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了。
谢沉霜握住了叶蓁的手,然后将一物放在她的掌心,温润笑了笑:“这个给你留作信物。”
叶蓁垂眸,掌心里躺着一块玉佩。
是曾被谢沉霜当掉的那块,青羽等人到云州后,又将这块玉佩赎了回来,现在谢沉霜又将它留给自己做了信物。
叶蓁心里一时五味杂全。
谢沉霜回京同叶蓁回春水村是两个方向,目送着谢沉霜的马车走远后,叶蓁才折返回了自己的马车旁。
有两个衙役已经等在那里了。
待叶蓁上了马车后,衙役一甩鞭子,马便往春水村的方向跑。
他们两人各归各家。
叶蓁到底没忍住,掀开帘子朝后面看去。宽阔平坦的官道上,已经没有谢沉霜的马车了。
叶蓁放下帘子,抬手捂了捂眼睛,然后将谢沉霜给的玉佩,塞进了随身的包袱里。
作者有话说:
那什么,我明天尽量早点更,顶着锅盖跑
第8章 归家
◎谢沉霜敛袖谢恩,丝毫不知道,自己将会错过什么。◎
四日的路程一晃而过。
叶蓁回到春水村时,红霞鳞次栉比铺满天际。正值农忙之际,田里乡间全是人,大人忙着割麦子,孩童们在田间追逐嬉闹。
有小孩眼尖,远远看见了叶蓁,便扯着嗓子高喊:“叶姐姐回来了。”
田间忙碌的人,顿时抬头看过来。
见叶蓁身后还跟着两个衙役,大家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叶蓁不是跟那个男的走了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还是被衙役送回来的,难不成是犯什么事了?”
春水村的里正,见状忙从麦田里上来,一瘸一拐迎过去,面色紧张问:“官爷,怎么了这是?”
其中一个衙役答话:“无事,我等奉刺史大人之命,护送叶姑娘回家。”
刺史派人护送叶蓁回家?!叶蓁怎么跟刺史扯上关系了?!
里正想问,可看着衙役们腰配挎刀,威风凛凛的模样,他顿时又不敢开口了。
叶蓁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指着村里,笑吟吟道:“辛苦两位大哥送我回来,我家就在前面,两位大哥去我家喝碗水歇歇吧。”
“叶姑娘的好意,我们兄弟二人心领了,但我们还要赶回去,向刺史大人复命,就不耽搁了,告辞。”
“哎,两位大哥等等。”叶蓁忙从荷包里掏出碎银,塞给两个衙役,梨涡带笑,“两位大哥既着急回去复命,我就不留了,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两位大哥路上买碗茶喝吧。”
衙役推辞不过,只得收下了。
叶蓁人美嘴甜,出手又大方,这一路上,茶水果子也没断过。两个衙役得了她的好,自然也愿意照拂她一二。
在离开前,衙役故意朗声道:“临行前,我家大人交代过了,若姑娘日后有事,可去云州刺史府寻他,他定会为姑娘做主。”
说完,又敲打了一番里正。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平日在村里被人端着敬的里正,在衙役面前,却是毕恭毕敬。
他弓着腰,连连赔笑:“好好好,两位官爷放心,有小老儿在,春水村绝对无人敢欺负叶蓁。”
敲打完里正后,衙役们便告辞走了。他们刚走远,四婶就从田里跑过来,急急问:“叶蓁,你咋回来啦?”
“对啊!你咋回来啦?那个长得贼好看的男人呢?”
街坊四邻们七嘴八舌问了起来,不过大家也都是好奇关心,并无恶意。
直到一道阴阳怪气的哼笑声响起:“还能咋回来的,肯定是攀高枝摔了呗。哼,我早就说过了,这人呐,攀高枝前,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攀高枝的命!”
这话委实说的尖酸刻薄了些,有人听不下去了:“刘婶子,你说话没必要这么难听吧!”
“就是,全村谁不知道,你这是吃不到葡萄,在说葡萄酸啊!”有人小声附和。
刘婶子瞬间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立刻跳起来泼辣怒骂:“放你娘的屁!老娘怎么就吃不到葡萄,在说葡萄酸了?就她这样……”
“大壮他娘!”一道威严的声音,打断了刘婶子的话。
刘婶子脖子一缩,顿时老实了。
里正从田陇上走过来,将手中的拐杖重重一杵,语气暗含责备:“为了你家大壮,你也该多积些口德。”
刘婶子脸瞬间涨的通红。里正是他们刘氏家族的族长,论辈分她得称他一声三叔公,而且这些年,他们孤儿寡母的,也没少倚仗人家。如今里正发话了,刘婶子不敢不从。
里正又扫了众人一眼:“都散了,割麦子去。”
众人立刻做鸟兽状散去,里正又单独将叶蓁喊过去,询问她是如何认识云州刺史之后,才放了叶蓁。
回去的路上,叶蓁摸了摸扁下去的荷包,有点心疼,但好在这银子也不算白花。日后有里正在,刘婶就不敢再来找她麻烦了。
叶蓁倒不是怕刘婶,只是她一个姑娘家,成日跟人吵架骂街的,总归不体面。既然有一劳永逸的法子,她为何不用呢!
叶蓁长舒一口气,快步往家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