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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眠一千夜(88)

作者:羞月牙 阅读记录

白绒瞧一眼:“!”

哎呀,情书。

她迅速夺过来,把那些蓝色信封放到底部去,“没什么,只是一些笔友的旧信,等我找时间烧了。”

——以前一直没扔。

她喜欢堆东西,跟母亲一样,阁楼里堆着各种各样的私人杂物,舍不得扔掉——哪怕是再奇怪的旧物。而这些信,好歹是别人认真写的,拒绝就算了,没必要给人家扔垃圾桶……抱着这样的想法,她留到了现在。

纳瓦尔收紧视线,看她片刻。

白绒立刻将杯中红酒饮尽,不自在地别开脸,关上箱子,起身去翻衣柜试衣服。

这时,电话铃响了。

一位男同学打来,邀请白绒参加明天的同学聚会。

“好的,班长已经通知我了,明晚我会准时到的。”

挂了电话,白绒在镜前转一圈,问道:“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件外衣怎么样?”

纳瓦尔拿起红酒瓶,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被她喝空了。

他睨着她。

那张脸已爬上酒意,变得红扑扑的,眼神也变迷离。

“嗯……我的意思是,看起来温柔吗?这种黑色不会显得凶吧?”

他问:“凶?”

女孩叹口气:“我看我高中时的照片,总是穿纯黑色衣服,脸色冷冰冰,一点也不平易近人的样子……”

“不会,这件很温柔。”

白绒仍杵在镜子前走神。

看了片刻,她又去翻衣柜,“算了,还是再换另一件试试……”

这时,电话铃再度响了。

是另一个男同学,打来提醒她明晚的同学聚会别记错时间。

白绒挂了电话,转身,被一个胸膛抵在桌边。

褐色眼眸半垂着,俯看她。

语调古怪:“明天一定要去?”

“当然了,几天前我就在打听聚会的事了。”她正经道。

“你想去做什么?”

“来苏州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了解失忆三年的事。”白绒在逼仄的空间里仰着头,小声道,“假如你失忆了,你会不想弄清楚以前的事吗?那个寄信到波尔多给我的人……”

“你可以问父母。”

“他们才不会告诉我!”她没好气地说,“能问出来我早就问了。这次还是因为借口说想带你来老家玩,他们才让我回这边的,不然我才没有机会见老同学呢。”

说完,电话铃再次响起。

呃,她眼瞳一颤,有些尴尬,不知还不要不要再接电话。

“接。”他说。

但他没有放开她,双臂仍然圈她在这一角落。白绒艰难地伸手去拿起听筒,哦,又是一个男声。

本来酒意就让她身热脸红,纳瓦尔还在她身边听着电话,搞得她都不知道怎么讲话,磕磕巴巴回复完对方,就把电话挂掉了。

转身,脸颊蹭上他的唇,更烫。

“还有多少男同学记得你家的号码?”低沉嗓音压在脸侧,有一点压迫感。声音里的不满很明显了。

白绒愣过后,笑着调侃道:“你不是没有味觉吗?怎么会懂吃醋的滋味?”

“吃醋?”他有些困惑。

白绒才反应过来,法语语境里没有“吃醋”这种暗示情绪的说法,而他的中文目前处在能做日常交流的地步,应该也不懂俗语。

“没、没什么。”她从他臂弯下钻出去,回到衣柜旁,继续试衣服。

哎,试衣服是个难题。

与高中同学太久不见了,穿太郑重吧,怕被说留学回来端架子,穿太随意吧,又怕不合适不体面,等终于选好明晚要穿的衣服,天已经黑了。

黄昏不剩丝毫余晖。

室内亮着光线柔和的壁灯与烛光,女孩转头,顿时一惊——

男人沐浴后坐在沙发上,正专心翻着那些蓝色信笺。

他手里,还有一本字典。

此刻,他对照着标注好的拼音缓慢念道:“星星无法入睡,太阳无法醒来,对你的喜欢,就像一场失眠,或是一种嗜睡症,昏昏沉沉,如梦似幻……”

白绒:“……”

他冷笑,继续。

“穿着酒红色裙子的姑娘,她不知道,唯有她是我魂牵梦萦的爱,唯有这美酒与双唇,能令我日思夜想,神魂颠倒,甘愿沉醉不醒……”

白绒:“……”

纳瓦尔抬眸,持续冷笑着,“原来,这些就是你在波尔多那时候说过的情书?你保存得很好,莉莉安。”

白绒这会可没醉糊涂,能清楚察觉到这笑意的危险。

她咽了咽口水,挪步过去,伸手就要拿回信件,“别看了……”

“喜欢留备选,是吗?”他将人拉近,站在他旁边。

“不,你误会了,备选的事,是我妈妈胡说的……”

他点头,转而说道:“你知道吗?回国前那晚,我听见你说梦话,说我没有味觉,在美食上没有共同话题。”

这是他随口编的,本意是想戏弄她,看看她的反应,谁知晕晕沉沉的人还真信了,一怔,手足无措道:“啊我、我不知道我梦里会那样说!我绝对不是那样想的……”

兴趣被勾起,他表面冷淡道:“有时候,梦话代表真话。”

他发现,这女孩意识不够清醒的时候,比平时更容易戏弄。

于是,他就侧躺在沙发上,抱着双臂,背靠墙面,长腿占了沙发一大半长度,交叠放着,沉默不语。

白绒愣了愣。

她坐到沙发边缘,歪着头,冒一双亮晶晶的眼去打量他,“你生气了?”

纳瓦尔拿起酒杯,杯中只剩最后一点酒。他握着杯柄轻摇,褐色双眸在暗光下直勾勾瞧着她,“是,没错,我生气了,有点想回法国了。你打算怎么哄我?”

……哄?

白绒双目空洞,有些茫然。

她想了想,忽然起身,直接跨腿坐了上去,双膝跪在两侧。一瞬间,柔软体温压在对方身上。

纳瓦尔:“!”

一年前,从巴黎那场派对出来后,她在街边蹦蹦跳跳地走路,对着空气抚摸一些不存在的东西,他当时觉得,这样的人最好是不要多喝酒。

但现在——

他似乎有点喜欢她喝多酒了。

在只有他们两人相处时。

不要喝得烂醉,就像现在,半晕半醒。比微醺多一点,比醉倒少一ᴶˢᴳ*点。

女孩低头,试探地轻啄一下他的唇,乌黑秀发轻扫过他的肩颈。

有些酥痒。

连带着光影也在木板墙上乱晃。

红唇上的葡萄酒香气比杯中更强烈,扑面而来,酒香是椴花那一类馥郁的芬芳,夹杂着一点蜂蜜的甜香。

这举动有点突然,他手上不禁一晃,红酒晃洒一点,落在了白色睡袍上。

几滴红色酒液,坠在若隐若现的胸肌上,悄然下滑。他正要坐直——

“不要动。”女孩阻止他。

纳瓦尔:“?”

看来,酒劲是全上来了。

一盏柔暖的暗灯从侧面照来,铺在浓黑睫毛上。

她俯首,贴上去,轻轻吸走那晶莹的液体。好甜,舌尖不由得扫过。

一刹那,某人口中干涩难耐。

热而软的触觉真是要命。

女孩穿一件月白色打底针织衣,那颜色很像水墨画中浸透的一点水蓝色,温柔得能拧出水似的。针织纹路紧紧包裹着圆挺胸部,俯身时,曲线毫无缝隙地贴着他。

每一秒忍着不翻身都是煎熬。

每一次触碰,他都像是第一次接触一样,浑身被点燃。

空气里氤氲着所有的香与软。

清理干净酒液后,女孩呆呆地贴耳听了一下,“纳瓦尔,你为什么心跳得那么快?”她顿了顿,嗓音软软的,跟唇瓣一样,“是因为我吗?”

到底是醉没醉?

如果意识不清还能这样,那她诱惑人是有点天赋的。

夜里,高轩未关紧,一点雪花从木窗缝隙飘进来,瞬间融化在一盏蜡烛装饰灯旁。房间里许多家居摆件都是木制品,墙上还挂着书法作品,很有古老东方的神韵,典雅而古朴,叫人分不清年代岁月。纳瓦尔还是第一次切身体验到这种东方式的温柔,在这江水以南的土地上,他的中国女孩,身体与嗓音能同时温软到融化所有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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