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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眠一千夜(35)

作者:羞月牙 阅读记录

白绒怔住。

她以前了解到,一些失去味觉的人味蕾变得不灵敏,幸运的话还能尝出一点点微弱的酸或辣的味道,但更多人吃任何东西都寡淡无味。

而纳瓦尔说过,他是还剩一点点味觉的。

就是这一点点能感觉到葡萄甜与单宁苦烤融在一起的味觉……

半晌,白绒没有拿那个蛋糕碟,而是用客气关心的语气问:“我很好奇,纳瓦尔先生,像您这样的情况,吃那种特别刺激的食物会唤起感觉吗?比如,醋或辣椒之类的……”

“完全不会。”

白绒不免生出一点同情,便又忍不住接着询问:“那么,您究竟是怎样失去味觉的呢?”

纳瓦尔放下果汁杯,“白小姐,如果您想询问我过去的事,那么,我是否也可以询问您以前的事?”

“不不,那还是算了。”白绒匆忙摆手,又补一句,“我记性不好。”

纳瓦尔笑着看一眼蛋糕,对她说:“我不能吃这个。上面有酒汁,明早我要开车出门一趟。”

“啊?好吧……那,可就实在没办法啦。”白绒摊摊手表示遗憾,匆匆拿起叉子吃了起来。

诶?等等,明早开车跟这有什么关系?

——他可真给面子。

第26章 、懒人

白绒一醒来, 发现自己的额头肿了一块。从镜子里可见额头左上角红通通的,她伸手轻轻一摸, 疼得紧皱眉头。

她企图想起点什么, 但脑中情景模糊不清。

昨晚发生了什么呢?

她原本猜测,会不会是她昨晚独吞了那块蛋糕导致纳瓦尔“暗中生出报复心半夜攀窗拿一个小锤锤敲了她脑袋一下”,但她也知道这想法过于离谱……纳瓦尔做错了什么要被她这样揣测?

不过,她会这么想, 证明脑袋确实受了点创伤。

她坐下来, 开始回忆昨夜噩梦。

这跟上次在火车上的短暂噩梦有所连结, 都是关于火车在铁轨上“嘎哒——嘎哒”飞驰的情境,只是, 列车在梦中穿过了幽暗潮湿的隧道,于铺天盖地的黑暗中戛然而止,没有后续了。

她确定自己在噩梦中反应太大,所以不小心翻下了床去。

她还隐约想起, 天刚亮的时候她其实听到了“咚”的一声闷响, 但估计她实在困得厉害, 摔着后又迷迷糊糊爬回床上去接着睡了。

还好床侧有厚而柔软的地毯, 也许减轻了惨状,只是不知怎么造成了一点擦伤。肩膀一侧也有点酸痛, 这倒好,今天不用为备赛而练琴了。

·

冷空气笼罩这片地区的两天里, 纳瓦尔都没有踪影, 听说是去别的城市了。仆人说他平时经常不在, 有时要隔好些天才匆匆露一面。

这样很好, 白绒想, 她偶尔还可以带欧佩尔溜去室外上课, 而不必担心纳瓦尔认为她教学不够严肃。

这天下午,给欧佩尔上完课后,白绒披上外套往外走去。

外面天阴森森的,河边的树林与天空皆幽暗无光。

她感到无聊,准备去附近一间酒庄悄悄逛一逛,但这不便去麻烦纳瓦尔家的司机,于是她决定步行。

那地方目测半小时能走到。她虽然懒,但对酒相关的事还是有精力的。

白绒一边走,一边匆匆将风衣的帽子戴上,系好腰带,迎风瑟缩而行,经过花园时,见仆人们忙碌得不似往常。

问过后,才知这是古堡每月一次的“清洁日”,从里到外、从头到尾要修整、维护、清扫一遍,怪不得所有人都在忙活。

她弄明白后,对那位女仆随口关心地提醒一句:“米莲,虽说生长期的果树确实缺水,但给果树浇水并不用这样一直举着水管,噢我的意思不是说放在地上漫灌,而是你完全可以把水管夹在旁边的灌木丛上,盯着它,到时间换个方向就可以了。”

“谢谢,您的建议听起来不错,但这样看起来不像是在完成一份工作……”

“把事情做成不就好了吗?何必管看起来是否合适呢?或者,你也可以像这样举水管,看,拇指放在中间,再这样抬起,会轻松很多。”白绒认真地比划着方法。

女仆诧异地瞧着她。

白绒在国内家中时,有时候会被父亲叫去小花园里浇水,就是这样干的,确实更轻松。

懒人的经验你还不信吗?

白绒摇摇头,继续往前走了,这时又瞄见旁边有一位浇花的女仆,她不禁止步问道:“嘿,曼农,我有点好奇,这两天雨水那么多,你为什么还要给花浇那么多水呢?”

曼农是专门负责花的。

这位女仆有点茫然,“小姐,这是我的工作,我每天早晚到固定时间就负责拿水管来浇水,没有例外。”

“我知道。”白绒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犹豫道,“是这样没错,但没必要。虽说我不该影响你的工作,可你浇完这一片花园几乎要耗费两小时,而今天土壤本就是湿的,你不觉得浇得略频繁了吗?花朵并不需要那么细致的呵护……”

空气突然寂静了下来。

大家的神色都有些异样,嘴角好像憋着笑,片刻,继续各做各的工作了。

白绒不懂,收紧透风的领口,转身准备继续往外走去。

“白小姐说得很有道理。”

——纳瓦尔就站在她面前。

白绒:“……”

他似乎刚回来,停在那里,若有所悟道:“想不到您的思路这么灵活。”

“……”

她不是有意要带懒别人的。

纳瓦尔的视线在那额角的纱布上一晃,滞留片刻。纱布没贴好,一角卷了起来,半挂在额头上,她自己还毫无察觉。

才两天不见,她就“负伤”了。

他打趣道:“只是,花朵真的不需要细致的呵护吗?”

·

在沙发上坐下来后,白绒就被固定住了脑袋。

仆人们这会还聚集在外面进行清扫,只有纳瓦尔来给她上药。他随手递来一本图册,“这是您昨天向管家询问的本地旅游导览书。”

说完,他看看天边云端,“快下雨了,您还要外出吗?”

“暂时不了。”

白绒盘腿坐在那里,仰头面向坐在面前凳子上的男人,等他用正确的方式处理额头的伤。

他似乎在为她摔伤的原因忍笑。

半晌,他转移话题正色道:“以后如果要外出,请记得让司机送您。您不熟悉周边,这附近并不像市区那么便利……”

她一动不动,看着洁白平整的袖口在眼前晃动。

昏暗的天光铺在冷白的手腕、指节上。药水的气味带着冰冰凉凉的刺痛感,她忍着闭上了眼。

而对方的动作有些慢,令她感觉这过程略显漫长。

“您刚才准备去哪里?”

“铁塔酒庄。噢,我只是随便逛逛,我没想去别的酒庄做什么。”

他换了棉签,漫不经心道:“记得我跟您说过,我的酒庄总是遇上麻烦事吗?这其中,有不少是铁塔酒庄的继承人洛朗做的。我们两家酒庄之间已经持续了很多年的竞争关系。”

“啊,我不知道。那么,蜡烛的事也是他安排人做的?这真可恶。”白绒清醒的时候不比醉酒,很懂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放心,我可不会再去那间酒庄了。单是想想,我就能预料到他们家葡萄酒的品质一般。”

纳瓦尔嗤笑,瞧着她。

这时,落地窗上传来雨水噼里啪啦的敲击声。

白绒扭头去看,见玻璃窗外已是被雨珠切割得支离破碎的世界。雨忽然就下大了,草坪上的人影变得模糊,在匆忙中疾速奔跑。

看,曼农还不听劝,这种天气明明就不缺雨水。

刮风下雨,天色更暗了,室内光线变得黑沉沉。

古堡渐次点亮了灯,暖灯光往玻璃上倒映出安静的两个人影。

纳瓦尔开始给她贴新纱布。

潮湿的世界被古旧的砖墙隔绝在外,室内更显暖和静谧了,白绒可以想象,寒冬时缩在这种古堡角落里享受壁炉的火光该是一件多么有安全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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