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67)
一沓一沓的钱,一根一根的手指,脑子没坏都知道怎么选。
他还想再挣扎一下:“万一章总知道是……”
温瓷再次打断:“我的时间很宝贵,章先生,开始计时了。”
“1——”
“2——”
这男的本就是不是什么有立场的人,心一乱立马投降:“我我我,我说的啊。就是那时候高中快毕业,我爸要给我找出路,他手里有个章总想要的项目,虽然不是什么大项,但好歹能挣点钱。我们家在教育这块没什么门路……”
男的语速很快,生怕温瓷不满意。
短短数分钟,就把来龙去脉讲清楚了,讲完还把两只手都举到耳边发誓:“句句属实,你可以跟章总对峙。但,但千万别说是我讲的。我可能会被我爸打死。”
温瓷在心里捋顺这件事,不由冷笑。
只是一笔小生意,章合泰就强抢了本属于别人的名额,别人的人生。
更何况他早些年还当过大学教授,不会不知道那样的机会是足以改变人一生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温瓷重新拾起刀,把玩着刀刃:“十年前,你父亲就从事建筑行业了?”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即便温瓷不关心集团事务也知道,温氏集团这么多年压根没有这方面的生意。她微微眯眼,在想章合泰当时做的是哪门子生意。
这时候男人唯唯诺诺地指了指桌上另外的东西。
“那个,钱……”
“钱当然可以给你了。”温瓷看着他,“我看起来像出尔反尔的人吗?”
“呃,不、不像。”
看他神态,今天应该没假话。
温瓷起身,顺手把刀扔进了茶几一侧的垃圾桶。
见男人望过来,她好心地说:“你说的对,法治社会了。”
男人再次舔唇,没来由地紧张。
“假的。”温瓷道,“玩具刀。”
她从休息室出去,看到在走廊上等她的王可。
王可见她安然无恙,松了口气:“你怎么自己就上了,也不叫我和陆诏来帮忙?”
“对付个贪财又胆小的,有什么好帮忙的。”温瓷缓下心里那口气,还是说,“谢谢你那把玩具刀。”
王可摆摆手,“没事,用来吓吓人的小东西而已。”
温瓷嗯了声: “扔在那了,多少钱?我赔你。”
“干嘛这么见外啊!”
这口气彻底松下来,人也不紧绷了。
王可安抚地拍拍温瓷的背,走出数十步,才看到里边那个男的出来,满头虚汗,连脚步都是浮的。她鄙夷地看了一眼,立马收回。
“问到实话了?”
“嗯。”温瓷神色恹恹。
行至礼堂门口,阳光刚好从大厅的玻璃门洒了进来,照在她们脚下。
薄言的车就停在不远处,见她出来闪了下大灯。
温瓷停下脚步,像平时聊天那样碰了碰王可新戴的耳钉,“有件事,陆诏不是家里有做建筑生意的亲戚么,叫他帮我打听一家公司。”
王可心领神会,一边点头一边去夸她的衣服。
确认自己此时神色很自然,王可又问:“那上次的事呢?那笔钱庄思邈告诉他没?”
“没。”温瓷很肯定,“最近他都没提过。”
“那就说明他俩内部不团结喽?”王可倏地担忧道,“会不会是另一种可能,太团结了以至于两人都知道这笔钱,但是他装作不知道在瞒着你?”
“我也想过。”温瓷轻轻吐出一句,“但我第一选择是相信他。”
“你不是最讲求实事求是的那么一个人么,你自己说的,凡事没有证据都不会用猜测和感觉来定论……”
“对。”温瓷点头,“不过这句话,也是他教给我的。”
温瓷说完朝王可摆摆手,“那我先走了。”
她步子虽然不快,也依旧优雅,但能看出很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回到那辆车。好像迫不及待想见某人一样。
事实也是。
她拉开车门上车的时候,正好一束光穿过挡风玻璃照在身上。
光线清晰得几乎能看清她侧脸细微的绒毛,有一缕精心打理过的鬓发被风吹得胡乱摇曳,黏在了嘴唇上,有点毛躁可爱,是不太一样的温瓷。
等了这么久都没有一丝烦乱的心在这一刻忽然躁动起来。
薄言眼神晦暗,停留在她身上:“聊了这么久?”
“也就一会儿。”温瓷尽量把自己身上的微妙的情绪都藏起来,明明说着信任对方,却依然用早就想好的借口说,“她夸我这件衣服好看。”
作者有话说:
没有阳,宝们。
因为是细菌引起的发烧……不是病毒。(啊tui
第48章 时机
确实看到她们在为一件衣服聊了很久的样子。
但今天的温瓷依然不对劲。
她和多年前最大的区别就是话越来越少, 藏的东西越来越多,和从前的自己很像。想到这,薄言嘴唇微抿, 舌尖苦涩。
他不是个爱探究人心的人。
再次启动车子时,只对温瓷说:“有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
温瓷看起来没什么所谓, “嗯, 我没什么事。”
他们缓慢驶出校园。
往左是回家,往右是去公司和老宅。
薄言没问她,直接拐向左侧。校园的绿荫道逐渐被甩到身后。
才开了不到十分钟的路程, 温瓷手机响了。
看到是老宅那里过来的电话, 心里一阵烦乱。
她耐着性子接起,几秒后语气陡然生变:“在哪?”
薄言放慢车速,抽空望过去,见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眉心也蹙了起来。
料想电话那头有要事。
还没来得及等电话挂断, 温瓷忽然回过头, 语速很快:“去仁和私立,十几分钟前奶奶刚送去过。”
她和老太太关系并不像表面看的那么好, 甚至……
薄言知道她心里对老太太有怨恨。
只不过她又是个很柔软的人。
薄言没多问, 立即调转车头往反方向疾驰。
碍于温瓷什么都没说,他只有在红灯间隙用仅有的信息来加以安慰:“仁和的医术和设备都很先进,不用太担心。”
“我知道。”温瓷抿了下唇, “我只是觉得奶奶身体一向硬朗, 怎么会突然倒下。”
“谁打来的?”
“管家李叔。”
距离仁和还有一个红绿灯的地方, 温瓷忽然接上了暂停在那的话题。
“也不是李叔发现的, 是爸爸让李叔打的120。”
薄言还不知道今天在加德, 章合泰在温瓷心里的正面形象已经几乎要被磨灭了, 只以为她在陈述一件事实,于是不明其意:“嗯?”
“你觉得……”温瓷把脸偏向窗外,“爸爸是个怎样的人?”
医院砖红色的大楼近在眼前,薄言顺着车道拐进停车场。
地下车库的等一盏接一盏晃过他眼前,就像过去的桩桩件件也一件件铺陈开来。
话到嘴边,他只是很客观地陈述:“是个成功的商人。”
“在我这,商人从来就不是一个褒义词。”温瓷说,“成功的商人尤甚。”
她最近藏的事尤其多。
薄言内心不悦,但碍于现在场合并不对,只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下,以作回答。
温瓷也同样心不在焉,好像并不在意他怎么回应一样。
抵达住院楼的vip电梯口。
温瓷先一步下车:“你有其他事的话——”
“没别的安排。”薄言打断,“你先上去,我停完车就过去。”
“好。”温瓷乖乖点头。
视线透过车窗落在她身上,或许是因为事发突然没心思顾及自己的形象,她的裙边没完全抚平,在等电梯的间隙她才注意到,弯腰捋了几下。
很快身影消失在电梯的金属门后。
薄言这才收回视线,坐在车里给方经纬拨去电话。
“怎么了?”方经纬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