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66)
“你也不打听打听当年加德姓什么。”
“姓温啊,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怎么没关系了?我爸和章总可是多年好朋友,名额还是章总替我要来的呢!”
台上发言接近尾声,礼堂里掌声一波接一波仍未停歇。
温瓷在铺天盖地的噼啪声中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情绪山崩海啸地涌了过来,她难以置信地起身,周遭忽得一静,所有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全场唯二站着的两人,除了她,还有台上的薄言。
他们相距不远,四目相对。
薄言在她眼里看到许多复杂的情绪,他不知道她突然起身的原因,只是越过人群安静地看着她,目光坚定且温柔。
许久,在众人的屏息等待中,温瓷按捺住心中烦乱,抬起手。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礼堂回荡,先是熟悉的人跟着鼓起掌,而后整个礼堂,响起更嘈杂、更纷乱、更鼓舞人心的拍手声。
看起来像是夫妻间的小乐趣。
但只有温瓷自己知道,此时此刻,礼堂有多喧嚣,她心里亦如是。
作者有话说:
昨天发烧了,烧到39.7……
最亏的是没有阳。
第47章 威胁
等温瓷领完荣誉校友的勋章, 他们俩才有机会坐到一起。
台上的授章仪式尚未结束,薄言坐下后很轻易发现了温瓷的不对劲。
他知道她在公开场合通常是循规蹈矩的那个温瓷,带头鼓掌的举动实在不像是她。此刻两人并肩而坐, 他也只是目视前方,佯装随意地提起:“刚才怎么了?”
“好久没听到你演讲了, 感觉很奇妙。”温瓷已然调整好心情, 轻声道。
“奇妙?”薄言问。
“是啊,上次是十年前吗?”温瓷喃喃,“周一晨会上吧。”
知道要参加加德校庆, 就肯定避免不了过去的话题。
但她这么直接, 很是罕见。
薄言探究的目光望过去,听到她再度开口:“之前没想过,我们居然能有机会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参加校庆。”
隐隐觉得话题的严重性正在升级。
果然,她的下一句:“我还以为那时候,你恨死我了。”
“我……”薄言动了动唇, 嗓音干涩, “没那么记仇吧。”
谈话中的两人表情还算正常,在旁边听墙角的王可快要炸了。
今天她可是准备开开心心参加校庆, 往这一坐就万事大吉的, 压根不想参与这些秘辛交涉。
他们这个圈子可以知道得多,但最忌讳在正主面前知道。
以后万一有点风吹草动泄露出去,第一个要怀疑的就是在场的人。
这会儿王可想转头刀死那个自大男的心都有。
看温瓷的表现, 她一定不知道章总暗中操作, 把名额转赠给了别人。
甚至在这之前, 她瞒着家里交换去费城, 看到那个自大的猪头顶着加德那届唯一的名额在沃顿上学时, 还以为薄言不去才给了别人的机会。
现实与之完全相反。
连王可都不知道该维持镇定, 更别提温瓷了。
可是此时的她那么安静,好像已经从情绪中走了出来。
王可偷偷瞄她,发现在薄言看不到的那一面,她的指甲几乎要掐破掌心。
快速一瞥看到的殷红,不知道是指甲原本的色彩,还是刺破了皮。
温瓷好像执着于想知道答案。
又问:“你明明是个挺记仇的人。还是单单对我不记仇?”
薄言没答:“怎么今天问题这么多?”
“故地重游,感想比较多吧。”温瓷淡淡道。
第二次没得到答案,温瓷不再深问。
其实她是想问得更尖锐的,比如……你有没有恨过我之类。话到嘴边临时变得委婉许多。
拿起手里那枚校友勋章,温瓷轻轻抚摸上边的纹路。
校徽是两个人并肩而行的象形字,她借着礼堂的灯光看了半晌。在授奖仪式结束的那一刻,全场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时,她低喃:
“薄言,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能选择的话,我有可能是跟你站在一起的。”
***
校庆典礼后,温瓷靠在贵宾通道等人。
远远看到她等的人过来,她快速在手机上打完“去下洗手间,门口等我”,发送。
几秒后,她伸腿挡住来人去路。
“介意聊一聊吗?”
温瓷今天看起来和学生时代很像,很元气的浅橘色长裙满满都是少女气息,挂脖式的设计又凸显出性感。
即便不是故意挡人,也足够挡下来人的路。
很多年不见,但温氏集团经常上报,温瓷也会出现在各种场合,圈子里很少有人不认识她。
到典礼快结束,看到薄言从后台过来,讲八卦的那两人才发现原来他们就坐在话题人物的斜后方。
男的虽然内心暗暗后悔,面上却依然嘴硬。
看到温瓷在这堵路,那位未婚妻女士倒不显得惊讶,反而暗自庆幸,用高跟鞋鞋尖踢了男的一脚,“去啊,温小姐肯定找的是你。”
“我们又没什么交集……”
男的低声抱怨完,立马改了副嘴脸,“温小姐,什么事儿劳您大架。”
眼看那位未婚妻女士脸上的轻蔑越发明显。
温瓷见状柔和一笑:“怕听错了,想跟你确认点事。”
温瓷早就叫王可帮忙找到一间空余的休息室。
这种陈年旧事,知情人又只有章合泰、学校董事和当事人那么几个,这件事里大多又都是受益人,不会轻易说出真相,想查证很难。
唯有这个当事人,爱吹牛,脑子不聪明。
想从他身上查证这件事只需剔除吹牛的那部分,就能还原真相。
简单又高效。
休息室里。
温瓷带上门,示意他在另一张空沙发上坐下。
从王可嘴里得知,他也姓章,不知是章合泰隔着十七八房的亲戚还是单纯只有生意上的往来,温瓷懒得管。
她坐下,开门见山:“我在沃顿见过章先生。”
“呃……是吧。我也见过温小姐。”
“那我就直说了,你当年去沃顿的名额是我爸爸给的?”
姓章的这位一时搞不懂温瓷的来意,她一方面是章总的亲女儿,一方面又是苦主的妻子。男人磨磨蹭蹭地说:“这也好久了吧……我都记不清了。”
温瓷笑笑:“那真佩服章先生的记忆力。半小时前还侃侃而谈呢吧?”
确定被温瓷听了去。
男的索性直视她,“这事你不如问章总。”
“何必兜这么个圈子呢。”温瓷从包里拿出一沓现金和一张空头支票,“我的时间很宝贵,想必章先生的话也是。有多少个字的实话呢,就有多少万的现金。说说看,我给你数着数儿。”
赤-裸裸的金钱利益摆在面前,还是按字数计算,很少有人不心动。
姓章的舔舔嘴唇,还有点犹豫:“我爸和章总关系好着呢,怎么能干这种吃里扒外——”
话音未落,当的一声,一把短刀甩在玻璃茶几上。
银色锐利的刀刃在吸顶灯的照射下泛着泠泠冷光。
男人被吓了一跳,不解地抬起头:“这,这什么意思?”
“有奖当然有罚了。”温瓷好脾气地解释,“说一个字的谎呢,就是一根手指头。”
男人瞬间哑然,花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开什么玩笑?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是吗?”温瓷道,“但我觉得,现在更是有钱有权人的社会呢。”
说完,温瓷特意低头数了数他的手指头,很满意:“是十根。章先生要好好保护他们,毕竟这十根今天还在,明天可就不一定了。”
这些年豪门秘辛听过不少,姓章的心里直打鼓,虚得很。不确定像温家这样看起来体面的人家私底下会不会也有龌龊黑暗的地方。
他偷偷打量坐在对面的女人,漂亮是漂亮,就是一看就是狠角色。从坐下来起,虽然表情总是云淡风轻,说的话却一句比一句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