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286)
赵泽瑾不由得闭上了眼睛,连赵泽鑫都察觉到这里,他却明明已经察觉有什么异常还是错过了和小瑜开诚布公地谈一次的机会。
现在竟是天人永隔,再无相见的机会了。
赵泽鑫似乎没看到赵泽瑾的身体状况一样,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慢慢道:“其实我一直以来挺佩服小八的,他在我们几个兄弟中算得上是日子最难过的那个了吧,可他却偏偏还能做到少年英才,在朝中一时煊赫。”
“我虽然不通政事,但皇兄当年去边疆那几年我上过几次朝,也能感觉得出来小八和当时的陈丞相那叫一个针锋相对。虽然现在应该说是陈贼了,但臣弟说一句大不敬的话,这陈贼那时是个多厉害的人物,他的势力盘根错节,小八能和他打个平手,多不容易。”
所有人都以为赵泽瑜那时和陈肃对上是因为新仇旧恨,连赵泽瑾当时都这么认为。可仔细想想,赵泽瑜那时出手对于他来说当真是最好的时机吗?
当时赵泽瑾纵然前往边关,可朝中自有支持他的朝臣照应着,陈肃当日趁机针对或是下黑手的也就是定北军的供给还有赵泽瑾比较艰难的收复。
如若赵泽瑜只为自己考虑,他大可以坐视赵泽瑾和英王一脉斗得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他这般急忙跳出来吸引陈肃的注意还能是为了谁?
赵泽瑾心中一阵绞痛,喑哑着问道:“他平常有什么特别喜好的吗?”
按理说,他将赵泽瑜带大,应当是最了解这个弟弟的人,只是那毕竟是太久之前的事了,便如同海边的细沙一样,未等细细观看,便被时间的洪流冲散,再也找不回来。
“喜好?”赵泽鑫有些迷茫,但还是回忆了一番:“这小八同我也不过是泛泛之交,我实在不大知晓。不过他不好美人女色、不好饮酒作乐、不好金银钱财,性情冷肃,这举朝皆知。若真要说一个,我倒是记得他好像有一个剑穗,看起来十分秀气,也好像是用了许多年,但保存得好像还不错。”
“当时我记得狩猎时好像有个纨绔子弟说这剑穗像是小白脸用的,还被他修理了一番。不过后来他从文官转为武官,依制他就不应再佩戴剑穗了,我就也没再见过。”
赵泽瑾闭上了眼睛,之前他确然是送过赵泽瑜一个剑穗的,当时小瑜年纪尚小,这剑穗自然也偏嫩一些,本想着等他长大些再换,只是那时已然物是人非。
小瑜竟一直记得。
后来赵泽鑫又同赵泽瑾说了些许,赵泽瑾近乎是自虐一般地听着那只言片语,试图勾勒出那些年岁中赵泽瑜的一个轮廓,却发现这每加上去的一笔都只和他这个不合格的兄长有关,剜心一般的痛,却并不能让小瑜的那个剪影生动半分。
后来赵泽鑫走后,第二日赵泽瑾的病势便更重了,一度陷入了昏沉之中。
他总觉得朦朦胧胧地看到了小瑜,可每一次小瑜都甩开了他的手,要么便是摆着手在一片迷雾之中消失不见。
隐约间,他听见似乎有人好像和他说着什么,似乎是在说一些赵泽瑜在军营中的事,慢慢驱散了一些他心中的痛意,似乎看到了小瑜那些年经历过的事情,那其中仿佛也不止是沉重,也有些许的暖色。
等他醒来已经是几日之后了,他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有谁像是能和他说一说小瑜的人,问曦儿,这几日也不过是她和几个孩子在这里一直陪着。
赵泽瑾按下疑虑,或许冥冥之中是小瑜还在注意着他这个没用的兄长吧。他知道,留给他软弱的日子已然挥霍殆尽。
既然他已经在这个位置上了,而这个位置也寄托着小瑜对他的信任与期待,还沉甸甸地压着天下,他便再不能只作为自己而活了。
现在想来,赵泽鑫果真是恨他入骨,否则怎么能那么精准地刺中他的要害?
这世上比你自己更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赵泽鑫他虽然没有能力撼动朝廷的一丝一毫,却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有关赵泽瑾的一切,进而发现了一直在暗中保护赵泽瑾的赵泽瑜。
连皇帝和英王一脉都没察觉到的,他却是所有人中第一个发现的,并且他还发现赵泽瑜没有将这一切告诉赵泽瑾的意思。
想必从那时起他便想到了报复赵泽瑾最好的方法,失去后的后知后觉才是让赵泽瑾这样有情有义之人最悔恨终生的事。
想来即便皇帝当时不因嫉恨赵泽瑾而将这柄利刃推入赵泽瑾心脏之中,赵泽鑫也会选择引着他发现真相。
他要让赵泽瑾余生之中都蒙上一层挥不去的血色,他要让赵泽瑾心上的窟窿永远流血。
所幸,这一世他没有弄丢小瑜。
赵泽瑜便见他哥略有出神,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赵泽瑾捉住这只捣乱的爪子:“别闹。”
赵泽瑜缩回自己的手:“想什么呢?难不成是想起了他上一世怎么害你了?”
“没有,兴许是因为上辈子我没什么破绽留给他或者他刚有这个苗头就被他母亲制止了吧。”
当世事当事毕,既然已经决定放赵泽鑫一马了,上一世的事便也没必要叫小瑜知道了,真的没必要让小瑜知道自己上一世因为他曾经受过的罪了,也免得他再因此事而自责。
赵泽瑜“哼”了一声:“行吧,看在他母亲的份上,我就不难为他了,否则……”
“否则什么呀?”赵泽瑾瞟他一眼:“你难不成还想动私刑?”
赵泽瑜转了转眼珠,耍了个小小的赖:“我套麻袋打他一顿也不行吗?”他唉声叹气:“就因为一个要害嫂嫂和韫儿的人,你要罚我?”
自从赵泽瑜恢复记忆后赵泽瑾就没见过他再耍赖了,好不容易又见一次,饶有兴味地道:“那我若要罚,你待如何?”
“我告诉嫂嫂,让陛下您睡书房——嗷!陛下打人了!”
赵泽瑜捂着头,赵泽瑾悠哉悠哉地道:“行了,现在也只会这两招,也不嫌丢人。”
确实有点,不只赵泽瑾在努力,赵泽瑜自己其实也想能顺着兄长的意,更放松一些,这才顺势找一找之前的感觉,耍个赖。只不过也确实是十分羞耻,一个老头子顶着一张年轻的脸说这些话,也确实有些挑战。
不过,余生还有许久,总能找到自然的相处方式。
便听赵泽瑾忽的问道:“你想去看看太上皇吗?”
作者有话要说:瑜:一把岁数还要耍赖真的好羞耻
第211章 绿意盎然
他们兄弟这三世离殇说起来都源于赵赢, 但虽说赵泽瑜冷心冷情,若说他从未期待过父亲和母亲那也是不现实的。
如今尘埃落定,该说的话赵泽瑜前两世的时候也同皇帝说过, 倒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可赵泽瑜沉默了半响, 还是道:“再见最后一面, 我同他聊一聊吧。”
赵泽瑾似乎早有预料, 便带着他往一处稍偏一些却仍是颇为华丽的宫殿处走去,赵泽瑜略扫了一眼, 这宫殿倒是看守之人不少。
见他目光, 赵泽瑾道:“你是知道咱们这位父皇有多不安分的, 限制他一些也能给我省去许多麻烦。”
赵泽瑜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太上皇当初不是被捅了一刀吗?现在应当还没痊愈吧。”
“嗯,所以为了让太上皇静心养伤,朝臣们便不要来打扰他了。”
赵泽瑜稍稍有些惊讶, 毕竟上一世陛下生病时兄长还很忧心,这一世虽说防备陛下, 可兄长到底也没做什么,他还以为兄长还是记一些父子之情的。
赵泽瑾将赵泽瑜的神色看在眼中,心知他一直对自己有某种仁慈的错误看法,却也不纠正他, 左右对小瑜, 他一直都可以是仁爱的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