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285)
赵泽瑾方才打断了她的一些回忆,那是她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按照琼雪的劝告伺候了皇帝,皇帝赐她封号为淑,她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不想当皇帝的“淑”,即使要淑她也只想……
那时她还懵懵懂懂,尚且没意识到自己唯一想当她的“淑”的那个人是谁,还是郁郁寡欢。
琼雪见她不高兴,以为她是因为志趣高洁、精通文墨而本能地不喜欢这种似乎要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男人、如泥人一般半分没有自己情感喜怒的封字。
那个帕子便也是那时琼雪绣给她的,虽然有些看不出来,但确然是红梅,并道:“淑字确然不衬你,梅才衬我们的大诗人,这下高兴了罢。”
她坐在地上,隐隐有悲鸣之声。
那日鑫儿在她的寝宫之中终于将多年怨愤一吐为快,其偏执疯魔之状几乎令人心惊。她却顾不得心寒或是颓然自己多年竟是未曾看清自己的儿子,因为她当即意识到鑫儿陷入了一个怎样的境地。
她能确定这些年赵泽瑾有所谋划,就算陛下手握他的妻儿当做人质,他的胜算也太大了。
一旦他回来,详细审问当日的宫女太监究竟那日都发生了什么,必能追查到鑫儿。赵泽瑾这样一个人,是绝不能忍受有人谋害他的妻儿的,到那时他想让鑫儿悄无声息的消失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
于是她立时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在咽喉旁,对鑫儿道:“我如何也没想到你竟能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当日我承武懿皇后之恩,如今我的儿子竟然去害她的儿媳与孙子孙女,将来到了地下也无颜见她。”
鑫儿到底还是在意她这个母亲的,她看见鑫儿那戾气消散焦急又委屈的神色,狠了狠心,继续道:“你若心中还有半分我这个母亲,陛下寿宴之时,你便也去吧,豁出命也要保景曦母女平安。”
她不去看鑫儿不可置信的神色,似乎是要铁了心地坐实赵泽鑫所说的在她眼中赵泽瑾比他这个亲生儿子都重要。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是在用卑劣的方式保住自己的儿子。若是鑫儿因为保护他们而受伤,赵泽瑾就算知道鑫儿告密的事情也能试着两相抵消;可若是景曦母女不幸罹难,哪怕躲到天涯海角。赵泽瑾都能找到鑫儿活撕了他。
她所料无错,鑫儿替他们挡了一箭,赵泽瑾也终究没有要鑫儿的命,哪怕这位陛下心中因此事有着疙瘩,可他一言既出,鑫儿便不必再担心因此事危急性命了。
代价便是琼雪赠与她的那方帕子,乃至对琼雪的追念,她都不配再拥有了。
赵泽瑾仔细地将那方帕子放在荷包中,赵泽瑜撑着伞追了上来,兄弟俩便是这般走着。
“此事兄长便是打算放过他了?”
赵泽瑾点头:“毕竟景曦和韫儿没有伤到,而淑太妃也曾是母后照应过的人。慈母之心,他母亲既然代他受了苦,便就此罢休罢了。从此江湖不见,也算是断了兄弟之情。”
赵泽瑜嘟囔道:“兄长你还是心软,我可没看见太妃她受了什么苦。”
赵泽瑾的手指无视了他的躲闪戳上了他的脑门,赵泽瑜哎呦一声,无辜道:“兄长你戳我作甚?我明明在向着你说话。”
赵泽瑾笑道:“戳你活了这些年却对情爱之事一窍不通。”
情爱之事?赵泽瑜犯了个白眼,不服输地道:“兄长你不就是说太妃对武懿皇后有那种感情吗?我都看出来了,怎么一窍不通了?”
“你只知此情,却不解断念之苦肝肠寸断,淑太妃此生都将在失去所念之中度过,你无法感知此等苦痛,又算什么通?”
赵泽瑜撇了下嘴角,心道这种情情爱爱的果真麻烦。
却不料忽地后心一凉,他似有所感,转头便看见了他哥在他身上若有所思的目光,有种不妙的预感:“哥你在做什么?”
赵泽瑾理所应当地道:“等登基大典之后,是时候给你相看人家好把你嫁出去啊。”
登时,赵泽瑜悲愤地举着伞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瑜:我凭实力单身
所以说养一个能拎得清的孩子有多重要,瞧瞧赵泽鑫往日还算老实,说两句话整出点幺蛾子就给他娘坑成啥样
第210章 前世的幺蛾子原来如此
虽然不知道他哥为何总想把他塞给一个来历不明、毫无瓜葛的女人, 但毕竟他哥说的是登基之后再说,赵泽瑜琢磨着等登基大典之后就跑路,先出去躲个一年半载再说。
“这事就再说吧。”
赵泽瑾看赵泽瑜一副敷衍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不由得叹了口气。都说先成家后立业, 他家这个弟弟业都立了不知多少, 成天还对男女之事半分心思都没有。
他自己和景曦琴瑟和鸣, 便也总想给弟弟也找一个知冷知热的红颜知己,夫妻同其他关系总还是不一样的。可他又不想勉强小瑜, 若是寻了个脾性不合的, 成日在府中相对尴尬, 反倒不如他现在这般来的自在。
唉,养个弟弟比儿子女儿加起来都不省心。
此刻英明神武的宴安帝完全忘了自家几个小崽子在婚事上搞出的幺蛾子。
赵泽瑜到底舍不得他哥被细密的雨丝淋着,往前走了两步就又带着伞回来了,并且为了防止他哥再提起成亲这码事岔开话题道:“对了哥, 既然这赵泽鑫这般怨恨你,上一世的时候他就不曾做过什么出格之事吗?”
赵泽瑾脚步微顿, 回过神来:“确实不曾,他上一世老实本分,在封地也没有什么异动。”
他心中却想到:原来如此。
上一世他抽丝剥茧才大概拼凑出旁边这个小混蛋对自己有多狠之后,那一段时间他虽是没将政事抛至一旁, 群臣的折子却仍是雪花似的上奏, 众口一词地请他保重身体。
他知道自己还有这堪称百废待兴的国事要管, 他还有曦儿和孩子们, 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权利和时间去沉湎什么。
可痛苦却不是人的理智所能控制的,否则又怎会有哀毁过甚一说?
那一段时间他的面色即使用胭脂掩饰过也是说不出的灰败,明显到群臣都能看得出他的病气。
便是在那时赵泽鑫进了宫求见,先是带来了一些药材, 又和那些大臣一样“忧心忡忡”地关怀了下他的身体。
那时他只当毕竟是兄弟,赵泽鑫作为王爷来探病也是寻常,直到当菜他将那一日赵泽鑫的言语重新回忆了一番,才明白赵泽鑫来是来做什么的。
当日赵泽瑾靠在床头,因着修养屋中的光线便刻意遮挡了一番,有些昏暗。
赵泽鑫似是颇有感慨道:“父皇病逝,我们这几个兄弟却也都是命途多舛,二哥也不知如何想的走上了一条歪路,其他几个兄弟亲缘淡薄,小八年纪轻轻便战死边疆。”
当时景曦作为他身边唯一知道内情的人根本不敢和他提小瑜,生怕他再伤心就直接被黑白无常勾了魂去,他骤然听到小瑜,一时没控制住焦急问道:“你这些年同八弟尚有联系?”
赵泽瑜当年独来独往,又不肯给他留下一星半点怀疑追查的痕迹,纵使他派人去查,赵泽瑜却像是那些历史上的古物,只能查得到他某年某月某日查了什么案子、处理了什么公务这些冷冰冰的案宗,不过一个骨架子在那儿,并无半分血肉,无从探寻他作为人的喜怒哀乐。
因而好不容易能从他人口中知晓,赵泽瑾没有控制住自己,失了态,想来便也是这急切的反应让赵泽鑫彻底确定了他的病因。
只听他道:“小八啊,其实我了解得也不多,只是感觉他这些年很冷硬,却也很孤单,看到他便觉得他身上似是有万钧之重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