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218)
“我既然没能将这江山传给旭儿,那么我便要陛下眼睁睁地看着他最在意的皇帝宝座被他人占据,看着他自己成为亡国之君。我要他亲自尝一尝作为你的阶下囚的耻辱。怎么样,这个理由足够吗?”
周徵神色变幻半响,终于长叹一声:“之前我总觉得是我助你良多,可现在才发现你这蛊惑人心的能力当真无人可及,当真无比妖孽。”
他以为赵旭的死会让“赵泽瑜”一蹶不振彻底消沉,可这人却在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内便将自己从前的计划全盘推翻,选择了更加疯狂的并且让自己无法拒绝的道路。
这人生下来,便是注定要在这神州大地之上搅弄无数风云的,当真是任何人看到他的真面目都会心惊的程度。
听他这般说,“赵泽瑜”便知他基本已然答应:“我将这江山拱手送上,与你做谋臣军师,你若觉得我太过妖孽让你不放心大可以用你所有的手段控制我。只不过你最好悠着点,万一下个毒下个蛊的没掌握好分寸便把我弄死,这江山岂不是还要你自己来打?”
他说得毫不介意,就好像提的这毒蛊不是要建议用在自己身上似的,听得周徵脑仁直蹦:“行了,我若还要用这种方式来操纵你,岂不是显得我怕了你,这也太过没用了些。另外,我既同意,便不会怀疑你,你想要我做什么直接说了便成。在我入主大启京城前你把你的小命好好留着,我没那个兴趣祸害你。”
“赵泽瑜”垂眸,眼中流过一丝波澜,抬起头却又是那般毫无弱点:“好啊,那我便多谢主公信任了?”
“我要你在统一后在天下为兄长平冤昭雪。”
周徵:“……”这种事当真是从古至今头一份,他觉得到时候天下人都得觉得他多少有点毛病,不过他并不在意就是了。
“你想好了,我翻这案可是半分理由都没有,到时后世野史怎么评价你那个兄长可不好说,没准还编一些他私通敌国的东西。你就不怕你那兄长被后人戳脊梁骨?”
“赵泽瑜”道:“这世上庸人如此之多,我在意他们作甚?只要正史之上明明白白地记载着我兄长的清白,周无由,你别告诉我你连正史这点小事都搞不定。”
周徵:“……”真的是很想揍人了。
“还有,日后我不在了,韫儿便托付给你,我要你保她一世安稳自由。”
周徵道:“那你自己呢?”
“赵泽瑜”向着外面看去,有那么一瞬间,周徵觉得他的目光甚至跨过了广袤的草原,去到了他们从未去过的天地。
“我听说中了噬骨之毒的人,死后血肉尽化,只余粉灰是吗?”
周徵不语,“赵泽瑜”却兀自认真地想了起来:“你再答应我一件事吧,将那些粉灰收起,洒在北疆吧。”
“为何是北疆?”
“我之前困于京城浑浑噩噩直到接近弱冠之龄,而后在京城之中我所做的事也大多为党同伐异、心狠手辣,现在想想天地之大,在北疆时反而是我最自由放纵之时。我想留在这里,随着这里的风,飘往浩远之处。”
周徵伸出手来,“赵泽瑜”会意,同他击掌为誓。周徵道:“看似我得到了所有的好处,可为何我总觉得是被你拿捏在股掌之中?”
“赵泽瑜”达成目的,当然不再惯着周徵:“因为你笨呗。”
周徵:“……”他大爷的,亏他之前这么担心这人,连说话都字斟句酌,结果这人就这么骂他。
要不是这人现在真跟纸糊的似的,他一定揍得这人哭爹喊娘。
不对,估计以“赵泽瑜”的德行,骂爹骂娘还差不多。
“不过说真的,你当真舍得将大启数百年基业亲手毁断?其实你如若从你们皇室中扶持个人当皇帝倒也不是不行。”
“他们配不上。”
周徵想了想,换言之“赵泽瑜”这是觉得自己配得上,总算狗嘴里还吐出了一根象牙。
结果“赵泽瑜”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若非是我舍不得韫儿这般挨累,倒也轮不上你。”
果真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找揍啊。
周徵“呵呵”两声:“那你找你的韫儿去吧。”说罢便作势要走。
“回来。”
周徵抱臂等着这人服软,“赵泽瑜”却敛了眉目神色:“你江湖上的人脉多,替我找一下韫儿通知她一声吧。”
“总要让她也送旭儿一程。”
从周徵的角度看去,那些之前的软弱似乎都在“赵泽瑜”的脸上销声匿迹了,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有了。
罢了,他先去找一下赵苓韫也好,提前与她说一下,至少希望她不要迁怒于“赵泽瑜”,否则这人这一生岂不是太可怜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周徵以为的小瑜:意志消沉,自暴自弃。
实际的小瑜:怎么能把周徵拉上贼船?旭儿都死了我就要玩一票大的,我要彻底翻了这天
宝子们,昨天那一章不就是把之前零碎的记忆整合一下然后加上点心理描写吗,我自己都觉得就是捋了下剧情,为啥两个小可爱都在喊虐呢?所以说剩下没喊的同志们应该就是没觉得虐吧。综上,应该是这两个小可爱共情能力太强,不是我无意识地发了刀。嗯,就是这样,蠢作者顶锅盖逃跑
第165章 第一世(五)
若是“赵泽瑜”知道周徵在想什么必定要说他多余, 便是韫儿怪他也是他应当受的,旭儿因他而死,他又有什么好可怜的?
当然, 事实证明也是周徵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找到赵苓韫告诉她这消息之后, 她的屋中一夜烛火未息。
第二日, 她眼周有些红肿,想来是悲戚落泪, 问他的第一句话竟是:“父王他情况如何?”
周徵有些惊讶, 问及她是否当真不怨“赵泽瑜”时, 她道:“若是我在场,选择必定同阿弟一样。我了解父王,此刻他才是最难过得那个,我已经没了旭儿, 只剩下这一个亲人了,我不能再失去父王了。”
按照周徵原本的打算, 若是这位秦王遗孤责怪“赵泽瑜”,便先将他已中噬骨这件事告诉她。
但凡她对“赵泽瑜”还有一丝感情,起码在“赵泽瑜”的最后这点岁月中不要去迁怒他。别看这人一副掀翻五湖四海、执掌天下风云的气势,现在也不过是一盏碎痕千万的琉璃灯, 也经不起什么折腾了。
说他是怜悯也好, 是同情也罢, 当初他看着“赵泽瑜”, 总觉得你我本是同类人,凭什么你虽是几番沉浮,却终究站在地面之上,不肯与我同坠泥潭。
可事到如今, 他发觉自己似乎却也并非是当真想要将这人拖入地狱同自己一般。“赵泽瑜”说得没错,他是孤独,是嫉妒,却不想连这世上最后一个知己都没了。
他心念电转,赵苓韫既然是这般态度,那么噬骨一事要不要告诉她还是由“赵泽瑜”自己来决定吧。他直觉“赵泽瑜”此人宁愿轰轰烈烈而死,却不愿接受别人的同情怜悯。
赵苓韫在外这么久,也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女儿家了,她快马加鞭和周徵一同不过是三日便赶到了定北军驻地。
赵旭的尸身保存得很好,以至于赵苓韫走进去时都有一瞬恍神。
旭儿同父母长得太像,迫不得已一直待在边关,哪怕皇帝想起他“赵泽瑜”也会以各种方式推辞,是以他一直没有回过京城。
赵苓韫也只能与其书信往来,直到她之前为躲避定下婚约入江湖才来看过赵旭。
纵然多年不见,可书信相交,又血脉相连,观念相通,二人姐弟之情丝毫没有因为十多年未见而淡漠,不过短短数日便消弭了那些因分隔两地带来的隔阂。